三人在漆黑的暗道中摸壁前行了許久,久到他們的雙目習慣了黑暗,出口的光才在遠方出現。也幾乎在同時,阿四粗重的喘息聲停止了。
他走在最前面,當劉紋平意識到什麼時,已經來不及接住他。
阿四摔在地上。
後面二人雙雙停住,劉紋平慌亂地在地上摸索。
一雙手突然捉住他,順著手臂的弧度摸到了躺在地上的阿四。劉紋平按住他一處穴位,“你再撐一撐,我們帶你出去。”
阿四隻剩了一口氣,虛弱地搖了搖頭:“殺手本就見不得光,死在黑暗中,才是我們的歸宿,你們……快出去吧。”
“不行!”劉紋平半蹲下,使了好大的力,執意要把阿四架在身上帶出去。
阿四用近乎祈求的語氣:“劉大夫,你……把我放下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江月碧看見自己小手指上微弱的光圈消失。
她知道,人已經不在了。
而劉紋平還在揹著阿四艱難地往前走。
出口漸近,光圈近在眼前,江月碧停了下來,淡淡道:“把他放下吧。”
劉紋平也停了下來,“……為什麼?”
“他既然想睡在黑暗裡,你何必非讓他見光呢。”
江月碧以前聽她師父說過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個殺手殺了人後重傷,沒能活著回到自己的組織,死在半路。他的屍體被人發現認出後,被掛在亡者府門之旁,被曾經葬送在他手上的無數仇家虐屍。
或許真的如他自己所言,殺手能無聲無息地死在黑夜裡,才是最好的歸宿。
出口近在咫尺,又恍若隔世。
劉紋平沉默了良久,將阿四放在了地上。
“……好。”
江月碧扯住劉紋平的袖子,道:“走吧。”
二人踏出無盡的黑洞,洞口的積水像瀑布般澆溼了二人披的黑袍,傾盆大雨讓江月碧有些不適應,把黑兜帽往下拉擋了擋雨。劉紋平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回頭後看這條暗道,陷入沉思。
雨打在竹葉上,將脆弱的葉子扯下。江月碧想,恐怕沒有人知道,雲鬼樓這條神秘的暗道通往的只是一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林子。
她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雨水,望著不遠處的小溪,以及——岸邊那些早已恭候多時的十多個黑袍人。站在最前面的江渡一襲黑衣,撐著傘,感受到了江月碧的目光,將傘往後仰,望向她。
江月碧不解,這些人竟然先他們一步,難不成這殿中暗道是在繞遠路?她不覺冷笑一聲,別說她如今的身體狀況只能使出兩分內力,還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劉紋平,就是平時,她也絕不是江渡的對手,更何況那幾個黑袍應該武功也差不到哪兒去。
她餘光瞥了眼對阿四的死還頗為介懷的劉紋平,開口道:“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劉紋平不明所以地轉過身,看到了那一大幫人,嘴角抽搐著問:“還有別的選擇嗎?”
“有,”江月碧一頓,“死。”
必死和有可能死的區別。
劉紋平道:“別了,我師父等著我回去盡孝呢。”
江月碧倔強的小臉上依舊是那種盛氣凌人不見頹色,“巧了,我趕著回去給我師父盡孝。”
大戰一觸即發,江渡對身邊的殺手們下令:“抓活的。”
十多個黑袍迎著風狂舞向二人圍過來。
江月碧目不轉睛盯著前方,道:“你識水性嗎?”
劉紋平嚥了口口水:“勉強。”
“跟緊我。”
江月碧說著,便像一支離弦之箭向人群之中衝。劉紋平差點沒反應過來,一咬牙跟著她往那一堆殺手裡面去。
難不成她要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