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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著他的歌。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方邪真隨意的哼著一首曲子。

一首幽傷而哀怨的歌:

記起時正是忘記

懷念最濃時

沒有了懷念,只有再見

像海在最洶湧時

沒有了浪只有驚天動地的

寂寞

他這樣哼唱著,眼裡的神色更是落寞。他今晚是回得較遲一些,月已西斜,可是,他一生人都遲了,也不在乎再遲上一兩回了。

不知怎的,他唱著那首叫做“忘記”的歌,心中像被藍色絲巾繫著的手腕一般,覺得一般深深深深、深深深深的痛苦,和淺淺淺淺、淺淺淺淺的痛楚。

歌,還是要唱下去的,正如路,仍是要走下去:

日東昇。月西沉。我走下長長的山坡。

為了要上另一座自己也望不見的山。

或者就在這一刻

黑暗來時,漸漸吞蝕了我

我忽然想起

想起我是被想起者

並沒有被忘記。

而我根本與你在一起

在一起一起忘記

方邪真唱到這裡,忽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他覺得有人在和著他唱。

只有風聲、葉聲、草聲、晰蜴爬過石階的聲音,並沒有人聲。

——難道有人正在心裡唱著這首歌?

方邪真一怔停步。

然後他就看見落花。

一朵生長在牌樓旁的海棠,正好萎落了下來。

花落滿地。

雖然在法門寺“通天階”旁的確種有不少花卉,但落在地上的花朵,絕對要比石階旁所植的花要來得更繁雜、更珍貴、更好看。

如果你種的是七里香,便不可能突然長出一朵紫丁香來。

誰都看得出來,這些花大部分都不是原本就長在這兒的,也不是自然掉落的。

方邪真自然也看得出來。

他也看得出來這兒曾有戰鬥過的跡象。

他當然也看見那個在月下託著腮、臉露愁容、沒有眉毛的人。

所以當那個人一開口就說:“這兒剛剛發生過事情”的時候,方邪真一點也沒有感到震訝。

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就繼續向前走。

反而是那個沒有眉毛的人詫異起來了:“你不問我是些甚麼人在此地打鬥?”

方邪真漠漠地道:“甚麼人在這兒打鬥,跟我又有甚麼關係?”

沒有眉毛的人一怔道:“是沒有關係。”

方邪真又轉身行去。

沒有眉毛的人急道:“可是,如果他們是為你而打架呢?”

方邪真反問:“我有沒有叫他們打?”

沒有眉毛的人只好答:“沒有。”

方邪真道:“那麼,他們便不是為我而打。而是為了他們的目標、意圖、利益而戰,他們自己打了起來,又怎能說是為我?”

沒有眉毛的人又答不出話來。

看來方邪真又要轉身而去。

沒有眉毛的人叫道:“他們好歹也是因為要爭取你才打了起來,你連他們是誰都不想問?”

方邪真轉身微笑道:“我不必問。”

沒有眉毛的人奇道:“為甚麼?”

方邪真道:“因為有人會告訴我。”

沒有眉毛的人問:“誰?”

“你。”方邪真悠閒地道,“你在這石階坐了那麼久,為的豈不就是要等我來,告訴我這些!”

沒有眉毛的人愣了半晌,才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才知道,為甚麼‘洛陽四公子’都要爭取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