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塊沉沒,他也沒會皺一下眉頭,真想像李星華所說的,“如果沉溺於安逸”,那會怎麼樣?
“最好是泡個每天陪我來看雲的小妞。”廖學兵心裡說。
“老師,你每天都來這裡睡覺嗎?”
“是的。”從今天開始,是了。
這個憂鬱的男人,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世間萬物在他眼裡好像浮雲,李星華這樣想著,拿起小說讀了起來,兩人不再說話,那學習的忙碌,那考試的壓力,父母的期待,來自同班女生的反抗,悄然遠去。
…………。
晚上老廖決定去關慕雲家裡一趟,找找他為什麼曠課的原因,總算師生一場,這個不來那個遲到什麼的,有失師道尊嚴,本著關懷學生的原則,卻看看也好,是被老師毆打一時想不開了還是家裡確實太窮,需要打工養活自己?老子被你們幫小子整了那麼久還沒打算辭職呢?
市槐光路氣像局,離寫明寺的胭脂河畔很近,遠遠就能嗅到河水的潮氣,望見粼粼的波光。氣象局是個低收入部門,糟糕的效益直接體現到老舊的建築外觀上,一個風速球在樓頂無聲轉動,院子裡還有幾個式樣很古老的降雨量觀測儀。買了袋水果,跟門衛問了關慕雲家的牌號,找到後院。
這是一排平房,住了十幾戶人家,院子裡的水泥地已經裂開,縫隙裡鑽出幾份雜草,鐵鏈子栓住一條大黃狗聞到陌生人氣味,狂叫起來,鐵鏈隨著哐啷哐啷抖動。七點鐘大部分人已經吃過晚飯,有個皮質黝黑的婦人在竹竿上晾衣服,“大嬸,關慕雲的家在幾號?”老廖朝她微笑點頭詢問。
“什麼大嬸!”婦人猛然回過頭來,“老孃今年才二十五,還沒結婚!我看你才是大叔呢?關慕雲家在零六號,自己去!”
“我要是大叔的話,你就是阿婆了。”廖學兵小聲說,敲開零六號的門口。
“你找誰?”伸出來一張像是關慕雲老了三十年皺紋臉,這一定是關慕雲的關峰。
“我是關慕雲的班主任,特意來看望一下關慕雲同學。”
關峰的臉一下拉長了:“阿雲的老師?”面無生殖對他打量番,終於看到手裡提的那袋水果,“進來吧。”
家裡光線很暗淡,一張八十年代的木質疊合沙發,一臺用機頂天線收看節目的老彩電,牆壁上的鏡框裡夾引導關慕雲小學時獲得的獎狀,已經黃得十分厲害。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趴在蒙朧的檯燈下做家庭作業,這孩子穿得很寒酸,褲子膝蓋處兩個大大的補丁,一件起碼穿了三年的狹小毛衣擠在身上,袖子很短,露出大半邊肘子,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坐在牆角的小板凳上編織毛衣。
“關慕雲三天沒去學校上課了,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廖學兵把水果放在桌上,那小舅子見到鮮紅閃亮的大蘋果,悄悄嚥了下口水。
關峰看也沒看他,嗡聲嗡聲的說:“知道了,阿雲在打工,沒時間上課。”
老廖一下不知該說什麼措詞了,只有兩次家訪經驗,難以應付千變萬化每家都不一樣的家長,還是放開一點,吹吹牛算了:“打工?有什麼工作比學習更重要?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句話你有沒有聽過?現在可是資訊時代了,你不讓兒子好好讀書,將來是要被社會淘汰的!他要不是不學好文化知識,以後很難找到工作,將來一輩子幹苦力,永無出頭之日。”
“這你不用操心,反正我們家的孩子就是幹苦力的命,學什麼都無所謂,不學倒有時間去做工掙錢。”他母親淡淡的說。
“這……女人真是頭髮長見識短,不學好人家要他工作嗎?現在連個掃個廁所也要大學文憑,街上賣雞蛋的都能拿出個博士畢業論文來,關慕雲打什麼工?那是人家看他還是學生,還是個孩子,可憐他讓他勤工儉學,等過三五年身子長得大了,誰還會要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