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倒八輩子血黴攤上這差事兒,愛吃不吃嚇唬誰呢……”
屋外,小廝罵罵咧咧的聲音逐漸遠去,屋內,一個婦人劇烈的咳嗽著,清瘦的臉頰因為太過用力而憋得通紅,她身旁坐著一個同樣清瘦的少年。
少年穿著樸素甚至可以說有些寒酸的衣服,明明稚嫩還是孩童的一張臉上,此時卻透著超出年齡的冷靜,他看著眼前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面色平靜漠然,也不上前幫忙,只是這麼平靜的冷眼旁觀著。
直到女人終於緩下來,他才將一碗清水遞過去。
女人喝了水漸漸緩和,這才滿臉自責的看向身邊的少年,隨即又開始了萬年不變的嘮叨。
“都怪娘不好,沒本事護住你。”
少年很是平靜,像是麻木了,也不回答。
女人轉而又開始擔心起來。
“也不知道世子忽然讓你去學武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拿你取樂?可他從未注意過你,莫不是有什麼小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女人越說越擔心,眼睛又開始紅了,“越兒,是娘無能,讓你未出生就開始受苦,娘本以為能這樣躲一輩子,他們一輩子想不起你也好,這樣至少能讓你安然長大,可也不知道世子怎麼忽然就想起了你。”
“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少年看著六神無主的女人,眼底劃過一絲諷刺。
看看這破敗的院落,這寒酸的穿著,冰冷卻還散發餿味的吃食,皮包骨的身體,以及衣服下遮蓋住的淤青,母親管這叫“安然長大”?
“越兒,”女人忽又抓住少年的手,“不管世子要做什麼,你只管忍耐就好,他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千萬不要頂撞世子也不要隨便開口,明白了嗎?”
少年稚嫩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表情,只是眼底閃過一絲不合年齡的鄙夷,他始終沒有回應女人一個字,就那麼沉默著,直到女人自言自語嘮叨完又繼續開始新一輪的咳嗽,他都一直沒有開口。
另一邊,經過好幾天的篩選,來報名的武學師父一共挑出來十餘位,最後又經過胡岸最後一輪篩選,剩下三位武功最好的。
按照胡岸的說法,這三位在江湖上算是三等水平,不過以孫子柏的臭名,再加上平南侯府在江湖上極不好的名聲,能找到這種水平的武學師父已經算不錯,孫子柏也還算滿意。
一大清早,孫子柏便讓人將府上三位公子叫到侯府的練武場,這裡本就是用來練武的場所,只是平時都是侯府的護衛們在這裡訓練,公子們以前就算來也是來玩的,當然了,他們沒事也不會到這裡來。
孫子恆本以為自己是最先到的,自從那天被孫子柏揪到後衣領交代了這件事之後,這幾天他都沒有睡好,也不敢再出門閒逛,規規矩矩的生怕孫子柏又出現在他面前給他一頓,可他到了才發現,年僅十歲的孫子越已經默默的站在角落裡。
毫無存在感,若不是那瘦小的身影與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孫子恆根本就發現不了他。
平日他們兄弟關係便不好,或者可以說非常生疏。
大哥身份尊貴又性格乖張喜歡欺負人,他們都是怕的,老三孫子騫跟他也完全玩不在一起,至於這個年齡小他們很多的弟弟孫子越,那就更與他沾不上邊了,要不是逢年過節偶爾會一起吃個飯,他們甚至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一面。
孫子恆是個話多的,出了侯府也是全仗著他這張嘴,此時有心想要化解兄弟之間死一般的尷尬,可瞧著小四周身那明顯的疏離最終還是沒能把嘴張開,恰在這時候,孫子柏帶著三位武學師父來了。
孫子柏遠遠的就看到了兩位弟弟,孫子恆吊兒郎當的站沒站相,在看到孫子柏之後倒是很快收斂起來,眼睛也不敢亂看了,一看就是打心底裡畏懼這位世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