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戰爭的兇險,他並非不知。
然而,身為男兒,龜縮一隅,了此一生又有何樂趣。
柳元景拿起了擱在硯臺上的毛筆,提筆在旁邊寫下七個字。
百戰沙場碎鐵衣!
他著墨極重,七個字雖無柳雲逸筆力,但是字裡行間,透著無可匹敵的少年意氣。。
柳元景拋開毛筆,退後。語氣肅穆的說:“爹,孩兒願像雄鷹,在沙場征戰,不想醉生夢死在脂粉堆裡。”
他這話一出。柳雲逸怒氣極反笑。
手中畫墨痕未乾,他一把揪了起來,揉成團狀,然後又撕成碎片。
接著,猶帶墨香的碎紙,被柳雲逸盡數扔到了柳元景臉上。
他不閃不避,任由碎紙屑紛紛揚揚的落了一身。
即使在這樣狼狽的情形下,柳元景依舊脊背挺直,目光堅定。
黑色的墨痕,將他的白衣染出點點汙跡。
兩人都沒再吭聲。書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一切盡在不言中,父子倆同樣倔強,誰也沒有說服誰。
“你娘,只想讓你過上太平安康的日子。”
提到玉娘,柳雲逸身上戾氣奇蹟般的化去了。
鐵骨錚錚的漢子。面上忽而生出似水柔情。
孃親的面容浮現在眼前,柳元景心念微動,一絲絲愧疚透出心底。
片刻後,他正了神色,倔強道:“娘只會因我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高興,我要成為她的驕傲。”
他的孃親,一定會明白。他翱翔在天空的夢想。
他執迷不悟的樣子,讓柳雲逸徹底動了怒。
望著一心想要從軍的長子,柳雲逸怒道:“我戎馬生涯半生,為的不是讓你子承父業!域西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柳元景從未打算過靠父蔭,聞言。劍眉一挑:“孩兒正有此意,隱瞞身份進入軍隊。”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柳元景臉頰,他本可以躲過去的,但是他不願躲。
挨這一巴掌,表明了柳元景的態度。
他。絕對不會後退半步。
柳雲逸身為將軍,手勁有多大,自不必說。
殷紅的鮮血,順著柳元景的唇角流下,在他潔白如玉的肌膚映襯下,格外刺眼。
有生以來,柳元景從未想到過,他會有挨耳光的時候。
十幾年來,這是柳雲逸頭一次動手打兒子。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手掌,剛才,他竟然動手打了元景。
柳元景用手背拭去唇角血跡,不無諷刺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滾!”
百味雜陳中,柳雲逸一聲斷喝。
柳元景毅然轉身,沒有絲毫留念。
他的臉頰上,紅腫愈發明顯,柳雲逸盛怒下的一巴掌,絲毫未留情面。
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柳雲逸仍舊停留在震驚之中,他竟然親手打了元景。
被最敬重的父親打了耳光,柳元景陰沉著臉,面無表情的走向自己別院。
一路上所有下人噤若寒蟬,無人敢抬頭。
若是惹惱了小世子,在這國公府中,他們也不必待下去了。
世子為人冷清,小小年紀深諳御下之道,賞罰分明。
木桃遠遠的瞧著世子走來,待看到他臉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時,拿手帕捂住了嘴巴閃到了一邊。
世子一大早便出了門,臉上的帶著指印的紅腫,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在國公府中,除了國公爺,還會有誰敢對世子下手。
想到這裡,木桃斜靠在假山上,眼神停在渺遠天際。
她現在最想做的事,便是去安慰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