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夕顏等人眼前晃動了幾圈,而後重新坐回了龍椅。
“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想象和現實,差距甚遠,自三年前小白受傷,每每想到烏為汗,她總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她一直想著,等自己見到了他,一定會衝到他的跟前,取出匕首,將他的肉一塊塊割下來拿去餵狗,但是她不會讓他死,她會讓他親眼看著她是如何將他苦心經營的匈奴徹底毀滅的,將他最為珍視的匈奴毀滅,她已經做到了。
可現在,她卻極為平靜,從未有過的平靜,一直壓制著自己呼吸的那塊大石,一下子好像輕了,輕的讓一直承受了重壓的她以為那大石已經離開。
開心嗎?那是自然的,可是卻好像少了幾分激動。
一切的恩恩怨怨,終於可以有個了結了,他看著坐在龍椅上的烏為汗,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安逸的未來朝著自己招手。
“莫夕顏,真有意思。”
他看著莫夕顏,那是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認真的眼神,直直的落在夕顏身上,像是探究,又像是讚賞。
“我們夫人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
齊謖不滿的聲音。
“死到臨頭,拖延時間也沒用了。”
簫劍暗含嘲諷。
“你早該死了,納命來。”
莫青的手已經伸到了腰上插著的飛刀上,幾個人齊齊的想要衝上去,被站在前頭的夕顏攔住。
“我自己來。”
他的命,她早就預定下了。
夕顏說完,斜眼看夏夜白:“小白的仇,自然要由我親自解決。”
素白的衣裳在空中飛舞,眨眼的瞬間,夕顏已經走到夏夜白的身旁,從他的身上取出他隨身佩戴的軟劍。
“烏為汗,你逃不了的。”
烏為汗看著夕顏,那如鷹一般的眼眸又似已透過她,一門之隔,藍天白雲,草地溪水,他似乎看到了翱翔在九天之上,一直守護著匈奴的雄鷹。
“我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
烏為汗閉上眼,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火燒鼎城那日的場景,漫天的大火,無邊無際,將整座鼎城的夜空都染成了橘紅色,周圍的將士一個個倒下,那一片片乾淨的黃土突然變成了瑰紅的血色,到處都是屍體,胳膊,手臂,腦袋,完全分了家,空氣中,完全都是血腥味,那一張張臉,也都是血,那一雙雙眼,滿是眷戀。
他們,如此的年輕,他們都不想死的,都想要繼續活著的,是自己,把他們推向了不歸路,不過他不後悔,就像之前與父皇母后說的,如果再有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那樣做的。
如果說真的有什麼讓他後悔異常的話,就只有一件,那就是當初沒將夏夜白和夕顏殺死,如果他們兩個死了,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成大事者不惜小費,可到最後,再付出了那樣大的代價之後,他一無所得,這才是最讓他懊惱的。
烏為汗背靠在那金黃雕鏤著的龍椅上,雙手放在兩邊,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睜開眼睛,看著一步步朝著自己靠近的夕顏。
那劍是冰冷而又柔軟的,手輕輕一揮,蛇一般的靈活,折射出寒冰刺骨的光芒,像是黑白無常拿著的鎖魂鏈。
隔著幾丈遠的距離,卻已經讓人陡生寒顫,那張臉,白淨素雅,清麗出塵,可看著自己的時候,就像是一潭結冰的湖水,沒有半點的柔情。
天生絕好的皮囊,聰慧睿智的頭腦,尤其是那份從容自信,這是個強勢的女人,正因為如此,才越發的吸引人,就像是皓空中閃耀的明星,誰能抵抗的了呢?
夏天辰不行,夏明旭沉溺,而他呢,也覺得惋惜吧,難怪夏明旭說,那個人是他們所有兄弟中最幸運的,就算是他,也很羨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