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塞進襯衫口袋,緩步走到門邊開了門,卻又停住了。
“老胡,你有沒有發現……”握著門把,聶銘宇嗓音中的嘲意不見了,他只是很平淡,好像壓抑著什麼似的,緩緩問:“年紀有了一點以後,人會愈來愈膽小?”
胡駿傑有點不解,他抬頭,聽著。
“我剛說我摘不懂女人。我是真的摘不懂。”聶銘宇那樣永遠自信滿滿的男人,此刻居然有些落寞蕭索:“她們為了所謂的愛情,為什麼可以那麼傻?還是,那其實是一種勇氣?”
“勇氣尹”胡駿傑重複著,皺起眉。
“沒錯,我們沒有的東西。”聶銘宇嘴角又扯起那嘲諷中帶點苦澀的笑:“我跟你,都是膽小鬼。”
那天晚上一直忙到過十一點才下班回家的胡駿傑,沉默地開著車在臺北街頭走走停停,腦中不斷重複著聶銘宇的話。
自己膽小嗎?
他一直以為是謹慎而理性,他一直告訴自己這一切行不通,卻在強烈的吸引力之下節節敗退。
理性與感性交戰之下,讓他簡直要精神分裂。
他無法忽視自己的心,那樣深深的被劉萱的淚與笑給牽引。
但是他也沒有力氣去面對可能必須面對的一切,那千絲萬縷的人際關係、外界觀點、甚至是自己的罪惡感……
也許聶銘宇是對的,他們只是膽小。
因為有些神思恍惚,他在前車煞住之後沒有及時反應……
等到已經要撞上了才幹鈞一發的猛然踩死煞車!
“吱!”
煞車發出刺耳噪音。
力道太猛,整個人還往前狠狠壓上方向盤,他嚇了一大跳,這才回神。
“少年仔,開車嘍度孤——打瞌睡一啊!”旁邊並排停住的計程車司機按下車窗,豪邁地喊過來。
胡駿傑只是一頭冷汗,心跳得好猛,握著方向盤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光是這樣,他就嚇成這樣,他一點都不能想像,當時被酒醉駕駛的車迎頭撞上之際,那嬌滴滴的血肉之軀是受著怎樣的苦、怎樣的驚嚇。
他永遠記得到醫院看到中午分開時還巧笑倩兮的韓采薇,急救失敗後一身血汙的樣子。他只覺得自己身體有一部份已經隨著她死去。
而當時還在急救的劉萱呢?他完全沒有記憶。
韓采薇沒有再睜開眼睛,把深重而巨大的悲傷留給他和不滿三歲的女兒。
而劉萱睜開眼睛之後,面臨的是更多手術與痛苦復健。
沉浸在哀傷裡這麼久,封閉了內心這麼久,胡駿傑今天才真真切切開始想到,劉萱所經歷的痛苦也不在他之下。
然而,她沒有退縮。
復原以後,是她照顧小晴,也照顧他。
甚至,在胡駿傑意亂情迷之際,只是溫順承受,對於他之後的痛悔與退縮,也沒有任何埋怨。
那樣一個天之驕女,從小被捧在手心,沒有吃過一點苦的小公主,是什麼讓她這樣堅強?
自己明明剋制不住親近的慾望,卻不能勇於面對。
這不是膽小鬼,是什麼?
腦中塞著太多太多紛亂思緒,一路有如夢遊一般回到家,開了門,胡駿傑就赫然發現,應該是漆黑一片的家裡,有著溫潤燈光。
幫傭的王媽在臨過年這段期間放假去了,小晴在外公家,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睡覺,這是怎麼回事?
胡駿傑還呆站在門邊,聽聞聲口向也探頭出來的,居然是俏臉上滿滿都是訝異的劉萱!
“姐夫?你怎麼回來了?”劉萱驚訝得連小嘴都合不攏:“你不是去臺中開會,要後天才回來嗎?”
“臨時改時間……”胡駿傑用力甩甩頭,試圖把這太不實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