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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42 江山北望

從新城一路向北,晉軍鐵騎賓士追殺數十里,契丹軍驚慌失措,一舉潰逃到沙河。契丹後續部隊正在踏冰渡河,看見落荒而來的敗軍,立馬陷入了混亂中。恐懼像病毒一樣迅速傳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轉過身來,踏著冰面朝北岸跑去。此時已近初春,冰層正在解凍,脆弱的冰面再也承受不起上萬人的踐踏,轟然崩裂。沙河上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計其數的契丹士兵掉入了河中,高舉著雙手在冰冷的河水裡絕望地掙扎。晉軍騎兵轉瞬而至,他們悠然騎在馬上,引弓放箭,把河中掙扎的敵兵當成了活靶子。郭崇韜認為最關鍵的首戰,竟然不可思議的輕鬆大勝。

契丹敗兵終於逃進了定州城外的契丹大營。面對耶律阿保機的質問,嚇破了膽的先鋒官把晉軍的威脅渲染得活靈活現。耶律阿保機心煩意亂,定州尚未攻下,如果城裡的晉軍乘勢殺出,自己將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思量片刻,耶律阿保機下令連夜撤圍,到定州東北六十里外的望都紮營。

望都,傳說是帝堯放勛誕生之地,西枕太行,東望平川,隱隱有帝王氣象。也許是命運的選擇,就在這王者之地,兩位梟雄將展開他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生死對決。922年正月,李存勖會合了李嗣昭的增援部隊,進逼望都。耶律阿保機毫不示弱,親率大軍而出。在巍巍太行之下,兩位王者終於登上了決戰的舞臺。

柔軟的雪花無聲無息地飄落,靜穆的大地一片素白。兩支嚴陣以待的軍隊,在潔白的天地間緩緩地相向而行。李存勖從親兵手裡接過他的長槍,厚重而圓滑。他注視著槍尖上的寒光,然後抬起頭,望向對手。人群中看不清耶律阿保機的面目,但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那個人正以同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當年朱溫曾說人生是一次又一次的賭博,而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對決。在他的一生中,不知有多少次與各路所謂的梟雄、王者們對決,幾乎每一次他都可以戰而勝之。這一次,他希望同樣如此。

李存勖抬起槍,仰面深深地吸了口氣。冰冷的雪花飄進他的嘴裡,瞬間融化,令他感覺到一絲甜味,就像鮮血的味道。李存勖猛然舉槍,傾力喊道:&ldo;蠻兵人數雖眾,烏合之眾爾!看我李存勖去取蠻酋首級!&rdo;喊聲和著風聲在雪白的天地間迴旋。李存勖一馬當先,上千鐵騎跟在他身後,高舉著刀槍,發出排山倒海的呼嘯。面對以騎兵獨步北方的耶律阿保機,李存勖仍然毫不猶豫地搶先發動了進攻。遇強更強,絕不示弱,這才是李存勖的性格。

馬蹄擊碎了平整潔白的大地,刀光和吶喊在雪花與風聲中呼嘯,鮮血如噴泉般飛瀉,把雪地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李存勖和他的騎兵早已隱沒在層層疊疊的敵軍中,只見刀光,不見面目。把自己逼到懸崖邊上,然後拼死一戰,踏著對手的屍體生還,這是李存勖最喜歡玩的遊戲。但這一次,他的對手是耶律阿保機,是以一己之力蕩平契丹七部,在馬背上幾無敗績的男人。

上萬契丹騎兵把李存勖團團圍住,他們舉著彎刀,繞著被圍的晉軍高聲吶喊。耶律阿保機饒有趣味地看著被圍在中心的那個人,他實在沒有想到,身為河東之主的李存勖,手下猛將如雲,有調動數十萬大軍的能力,卻只帶千餘騎,以身犯險。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見過李存勖的父親李克用。李克用的勇猛與霸氣讓他印象深刻,但他知道,看似一往無前的李克用打起仗來其實非常謹慎,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去做。他也和李克用的死對頭朱溫有過頻繁的書信往來,朱溫狡詐無情,堅決勇猛,親自指揮的戰爭少有敗績。但朱溫更懂得保護自己,不會如同兒戲一樣提著自己腦袋刀口舔血。

被藐視的感覺湧上耶律阿保機的心頭。他在草原之上可謂威名遠揚,聽到他的名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