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李振當年曾是官場上的對手，面對如此危局，也不禁攜起手來，一起進宮要求朱友貞罷免段凝，重新啟用王彥章。朱友貞被纏得心煩意亂，沒好氣地說：&ldo;段凝沒有過錯，憑什麼罷免他？&rdo;李振冷笑道：&ldo;等到他有了過錯時，恐怕天下已經不再為陛下所有了！&rdo;敬翔也痛心地說：&ldo;大軍主帥關係到社稷安危，如今形勢如此危急，罷免了王彥章，請問以何人退敵？&rdo;朱友貞粗暴地把手一揮，打斷二人道：&ldo;退敵之策，寡人已有主意！二位愛卿就不勞費心了！&rdo;

朱友貞所謂的退敵之策很快讓天下譁然。在段凝的指揮下，梁軍在滑州一帶掘開黃河河堤，企圖以水為兵，阻止唐軍的進攻。中原一帶洪水肆虐，數十萬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訊息一出，敬翔放聲慟哭：&ldo;可憐我隨先帝辛辛苦苦拼下的這點基業，如今要盡數毀在那一幫亂臣賊子手中了！&rdo;

朱友貞和段凝等人搗鼓出的這個禍國殃民的毒計雖然千夫所指，但在軍事上也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決堤洪水奔騰而下，沖毀了曹、濮、鄆等州的道路，唐軍不得不暫時停止進攻。段凝大受鼓舞，乘機集結了五萬大軍駐紮在王村，從高陵津渡過黃河，襲擊澶州各縣，進逼頓丘（澶州治所，今屬河南濮陽）。朱友貞又令董璋集結陝州、虢州、澤州、潞州等地的軍隊，準備由石會關攻擊太原，令霍彥威集結汝州、洛州等地軍隊，準備反攻河北。同時，在眾人的極力勸諫下，朱友貞不得不重新啟用王彥章，讓他率軍進入兗、鄆二州邊境，準備伺機搶回鄆州。朱友貞覺得頹勢已經止住，開始調集全國各地的軍隊，準備與李存勖作最後的決戰。

而與梁軍四面出擊，看似熱鬧的戰役部署相比，李存勖卻在冷靜籌劃著名又一個巨大的陰謀，如果成功，這將是一次致命的絕殺，一次華麗的一劍封喉。李存勖的靈感同樣來自後梁降將。李嗣源奪下鄆州之後，梁將康延孝知道後梁氣數已盡，率親兵投奔李存勖。康延孝原本就是河東人，後來因為在軍中犯了事，畏罪降梁。叛將復歸，讓李存勖極為高興。一向自大的他親自迎接，並賜錦袍玉帶，當場宣佈過去的事一筆勾銷，還任命他為博州剌史。欣喜若狂的康延孝立刻獻上了他的壓箱寶貝：謀劃已久的滅梁妙計。

屏退左右之後，康延孝對李存勖說：&ldo;偽梁看起來地廣兵多，但在我看來，最終必然為陛下所滅。&rdo;見李存勖頗有興致，康延孝立即自問自答：&ldo;為什麼呢？那朱友貞愚昧昏庸，梁宮內趙巖、張漢傑獨攬大權，任人唯親，胡作非為，朝政混亂，這樣的朝廷怎麼能安天下？再說那梁軍主帥段凝，本來就是個無能小人，智勇全然沒有，一夜之間竟升到王彥章上面，梁軍上下議論紛紛，憤恨不已，這樣的軍隊又如何能平天下？&rdo;

李存勖知道康延孝還有底牌沒有打出，故意輕描淡寫道：&ldo;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大勢雖然如此，但現在有什麼好辦法可以一舉滅梁？&rdo;見李存勖這樣問，康延孝頓時興奮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走近李存勖身邊，附耳密語，說出了一個足以在一夜之間改變整個中原戰局的大計劃。

48　絕殺

康延孝提出的方案簡單直接，談不上絕妙的佈局，更沒有華美的偽裝，而來自他對梁軍內情的透徹瞭解。他提出，段凝挖開黃河大堤之後，自以為擋住了唐軍西進的道路，梁軍正在籌劃所謂的四路反攻：一路攻太原，一路攻魏博，一路反擊楊村，一路則伺機奪回鄆州，預計在十月同時發動進攻。梁軍看似聲勢浩大，面面俱到，實則虛有其表，一路也成不了氣候。梁軍一旦進攻，主力全部撒在了黃河以北，中原兵力必定空虛。那時候李存勖可親率一支精兵，從鄆州出發，繞過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