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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導師的回應,斯維因只得去打擾另一個會勉強聽自己說話的人。

「你說,銀灣塔裡真的會有『災變』和『無光者』的記載嗎?如果有的話,薩德蘭老師的假說就找到證據了,他一定會高興得少罵我幾頓。還有那個傳說中『瑪倫利加基石之一』的託雷索家族,我真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給薩德蘭當了好幾年助手的蕾莎瞥了斯維因一眼,用她慣常的毫無起伏的語調答道:「第一,過去的幾次災變是有史料記載和考古發現支撐的,老師那套假說缺的只有『聖器』存在的證據;第二,託雷索家族不是街頭逸聞說的什麼吸血鬼,而是普通的人類,他們只是改換了姓氏、不再活躍罷了,你甚至可以在學院圖書館找到他們近幾個世紀的詳細族譜;第三,你的揹包系帶沒有綁好,再這樣蹦躂下去,你的鶴嘴鋤就要掉了。」

斯維因直愣愣地「喔」了一聲,扭頭繫緊了揹包側面鬆鬆垮垮的繩索。

應付完煩人的後輩,蕾莎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跟在薩德蘭身後,腦後束起的淺棕色髮髻隨身體的移動輕輕搖晃。

斯維因看著她看似纖細、實際強韌有力的身形,平底長靴踏在凹凸不平的石道上發出均勻的聲響,完全不介意樸素的棉布襯衣和皮革馬甲被汙泥弄髒,心想:和她過人的智識相比,她的美貌似乎都顯得多餘了。

「嗯,應該就是這了。」薩德蘭在空曠的十字路口停下,手中拿著一份陳舊的羊皮紙地圖。他捋了捋花白的短須,反覆對照地圖上模糊的標記與坐落在他們東南邊的建築遺蹟。「這應該就是銀灣塔。」

蕾莎和斯維因也跟著停住了腳步。

銀灣塔,傳說中的「半島明珠」,瑪倫利加共和國的圖書館和檔案館,如今只剩下一個高高聳立的「空架子」。臺階上象徵智慧化身的女神像被攔腰折斷,雕像微垂的雙眼和悲憫的神情隱沒在廊柱的陰影裡。

穹頂坍塌了三分之一,太陽光斜斜地照在腐朽的書架、裸露的地板和磚縫間生長的青草上,被微風擾動的塵埃在光柱裡隨心所欲地起舞,給圖書館中央的神像籠上了重重面紗。

斯維因雙手拽著背帶,仰視銀灣塔殘存的高牆與四周側塔的尖頂,情不自禁發出了感嘆:「這比我們學院都要氣派多了……」

薩德蘭收起地圖,自顧自走上了階梯。蕾莎照著斯維因的小腿輕輕踢了一腳,提醒他跟上。斯維因馬上小聲問她:「你說,這裡剩下的書籍和銘文我們能讀懂嗎?」

蕾莎抱著手臂,皮手套包裹的纖長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左肘:「我們基洛維王國和瑪倫利加的文化是同源的,至少書面語的差異不大。我猜你出發前光顧著看那些野史怪談,忘了查正經的史料。」

斯維因侷促地清了清嗓子,小跑著跟上薩德蘭——他又被蕾莎戳中了痛處。

現在的銀灣塔恐怕還是讓薩德蘭失望了。正如瑪倫利加城破的相關記載,由於遊牧部族攻勢迅猛、城內還出現了開門迎敵的叛徒,當時的守城者僅是掩護平民從海上撤離都困難重重,而大部分珍寶和圖書館裡的書籍檔案並沒來得及轉移,前者被劫掠一空,後者被付之一炬。這也使得後人對瑪倫利加的研究出現了大片空白,只能靠時人的回憶和記述補充。

薩德蘭在銀灣塔的大廳裡發現了幾個世紀前大火的痕跡。看著地面成堆的沒被燒透、卻也早已腐朽得不成樣子的書籍殘片,昏暗的角落正發出老鼠行動時細碎的聲響,書架間還有年份久遠的骨殖,他直接落下淚來,半天沒有說話。

看到導師傷心的表情,蕾莎的肩膀也往下沉了幾分。她示意斯維因四處找找有沒有逃過一劫的文字資料或特殊物品,自己走到薩德蘭身邊,輕聲細語地安慰他——這種活是心直口快的菜鳥幹不來的。

斯維因倒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