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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到的年輕傭兵「疤臉」煩的不行——他自己也不清楚團長選擇這個名字的原因,直說「我不知道」又太丟面子,只能將就兒時在冬谷老家聽過的北方神話,信口拼湊個破綻百出的典故,糊弄身邊這個好奇心重、話又特別多的南方人。

「我們北方的神和你們那的不一樣。他們不喜歡人,總想著怎麼把人滅絕,誰做到了誰就是神中之神。但其中一個神是由人造的石像變化成的,他覺得人類對他有恩,就將石像變成一座灰撲撲的石頭城堡,人們只要躲在裡面,任何神都傷不了他們。」

聽故事的人似乎找錯了重點:「你們的神想把人類滅絕?那最早是哪個神造的人啊?」

疤臉一時扯不下去,索性丟擲一句「你自己琢磨」,轉身回到其他戰友圍起的小圈子,繼續那些和武器、械鬥、冒險、戰爭有關的話題。

自冬谷城陷落已過去近十六年,但那場圍城戰與城破之後的殘酷殺戮依舊令人膽寒。

現年不過二十五六的疤臉就是從冬谷之圍中存活下來的「幸運兒」。

那時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半大孩子,因為體格強壯,面相看著還算老實,冬谷陷落之後便被博伊斯王國的軍隊當作奴隸擄走。

他的家人則沒那麼幸運。父兄在要塞戰死,年邁的祖父母被庫爾曼人屠殺,母親和弟弟妹妹也最終殞命於故鄉的風雪。幾年後,他趁著戰亂從奴隸主家中出逃,臉上那塊恐怖的疤痕就是為去除奴隸標記特意燒出來的。

灰石戰友團裡的多數傭兵都藏著悽慘的過往,只是他們不喜歡分享這些故事——不然就像把每個人的痛苦特意拎出來一一品評,非挑出個最慘的不可。他們只是看起來粗獷,內心總歸有些細膩的地方,知道把回憶往昔當娛樂可能會無意戳中別人的傷心處。

當然,如果只是隨口一提,把自己的經歷作為某些話題的補充,大家都不會介意。

——所以老大為什麼要給我們起「灰石」這個名字呢?

在戰友痛快的暢飲與談笑聲中,疤臉忍不住想起剛才的問題。他抬起頭,只見灰石戰友團的團長叼著根長杆菸鬥,正獨自坐在另一處較小的火堆前,好像有什麼心事。

疤臉一直崇拜著這位團長。不只是他,其他傭兵也對頭領充滿敬意。但十餘年的相處下來,雖早已成為交心的戰友,論及頭領本人的過往經歷,大家依舊知之甚少。

出身與本名不明,自稱的「諾澤」取的還是某種方言裡「無名之人」的近音;平時話不多,不好拋頭露面,也不喜歡與人相爭,但只要見過他那一手高超的劍術,領教他製作武器的精妙手法,沒有人會不為之驚羨。

十二年前的基洛維王國,諾澤與幾名資深傭兵一同建立起了灰石戰友團,開始為護送商隊奔波四方。不知為何,明明東邊的環境與報酬都比中西部好不少,諾澤團長卻從未接下前往最富庶的半島地區的委託。

曾有團員直愣愣地問他,是不是和瑪倫利加或半島的其它城市有什麼過節,得罪了那裡的大人物,所以不方便進那塊地盤。

聽見這話,他只是笑了笑,敷衍道:「有一點難言之隱。」

不久前,護送另一支商團從西北要塞返回基洛維王國的途中,戰友團經過了一處名叫「鶴山莊園」的地點,據說是個大家族的根據地,只是現在已經人去樓空,就剩下布滿蛛網的宅院和雜草叢生的田地。

團裡的老傭兵見多識廣,知道這處莊園原屬於託雷索家族。又聽說這個顯赫的氏族除了留在瑪倫利加的那部分,大多數族人已經離開庫諾大陸,到別處安家去了。

當時,傭兵們在空蕩蕩的莊園裡跑來跑去,想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些沒被帶走的值錢玩意。只有諾澤團長一言不發地站在庭院中央,在那尊被青苔和藤蔓包裹大半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