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遺憾沒有一張好照片留住剎那光陰。」
小波被母親這麼一說,不由得發起呆來,彷彿已經看見自己步入中年,臉上顏色褪盡……她定定神,笑道:「所以要做醫生呀,不怕老,越老越是有經驗的國手。」
王太太嘆口氣,「你們這一代,真正幸福。」
「媽媽,你的生活也不差呀,我同父親都深愛你。」
「但,我就是不甘心,我的生活從來沒有燦爛過。」王太太悻悻地說。
「好,我代你去發光。」小波拍拍胸口。
這話一說出口,又後悔了。
她是個頂不修邊幅的學生,並不喜歡打扮,平時維持整潔算數,日常衣著不過是粗布褲白襯衫球鞋,小波最怕招引注意力。
任阿姨再三再四叫她不要擔心。
「我不穿泳衣。」
「好好好,答應你。」
一邊看看小波的好身段皺眉頭。
「不穿低胸裙子。」
「王小波,我真不相信你是八十年代女性,只得十九歲。」
「不穿露背裝。」
「令堂還比你開放些。」
「對不起,任阿姨。」
「真不知她幾生修到你這樣可愛的女兒。」
「我不懂化妝。」
「我這裡有全體工作人員,你放心。」
小波仍然忐忑不安。
這整件事變成她的心理負擔,她可以惑覺到那種壓力,比考試還嚴重。
確是一項新鮮的經驗,可見出賣色相也不易為。
小波擔心的問阿姨,「六年後我畢業,會不會有人笑王醫生曾任封面女郎?」
「記得豈非更好,可惜你還要實習數年,待正式掛牌行醫,已年華老去,有誰會認得你。」
小波摸一摸面孔,不語。
「來吧,不要遲疑,你不會後悔的。」
小波覺得她一生人所做的事,最勇敢怕是這一宗了。
王太太說:「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在旁我更緊張。」
任阿姨問:「小波有沒有男朋友?」
小波搖頭。
「我不相信。」
「散約是有的,都留在波士頓。」
「這麼漂亮的玉瓶兒沒有人追?」
王太太說:「得了,別再說了,連我都開始覺得肉麻,哪裡有你說的這樣,少女十八廿二,並無醜婦,小波自不例外。」
約好了星期三下午。
小波前一晚先沒睡好,緊張得不得了,深覺不值,抵達目的地,臉色不大好看。
任阿姨共髮型師及化妝小姐哄了半晌,她才放鬆表情。
小波話一向不多,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坐在那裡光是聽其他的女孩子說話。
「面板真好,粉打上去多勻淨。」
「有些人就是這麼幸運,長得一把好頭髮。」
小波只是笑笑。
心想這大概是全套客氣說話,若信以為真,就變成笑話。
攝影助手進來催遇一次。
任阿姨親自打點,替小波換衣服,小波照照鏡子,嚇一跳,「這不似我。」
面孔像調色盤似,誇張得很,小波不肯拍照。
「光一打上去就平了,顏色會決。」
小波實在懊惱,無奈怕任阿姨下不了臺,只得勉為其難,站到攝影師前面去,表情頹喪。
任阿姨搖頭嘆息蹬足。
誰知年輕的攝影師說:「清場,免叫她緊張。」
眾人只得退出。
小波抬起眼,看他一眼,有點感激。
「我叫石志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