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爹在這人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那孫兒,聽了程懷寶這話當下激動地就要給他倆下跪磕頭。
這可把兩個小子嚇了一跳,怎敢受他如此大禮,一左一右將鍾老爹夾住,連勸帶哄,這才讓老頭打消了這念頭。
老頭之所以這把年紀還要出來做活,也是沒有辦法,家已經沒了,人總還要活著。
無名與程懷寶也是事後才知道,原來當初老爹送給他倆的兩塊餅子,是他自己一天的口糧,老爹寧可自己整整餓了一天,也沒捨得花上兩文錢去買個餅子吃。
終於,那群漢子衝至近前,細細打量,他們手中的兵刃竟皆是斧頭,只是大小有別罷了。
一個手持大斧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似是頭目,站定身形後揚聲大喝道:“呔!前面的人聽真了,立刻留下大車中的貨物,爺爺們留財不留命。若是不答應,嘿嘿……”說著大斧一揮,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樹被一劈兩斷,這人好強的臂力。
這大鬍子得意一笑續道:“若是不答應,只怕小命與貨物一塊丟了。”
六個保鏢臉色皆不太好看,對付一般的小毛賊他們還行,可眼前這群強盜一看便不是善與之輩,大鬍子方才露出那一手更是將幾人鎮住了,他們自問不是這人的對手。
可惜,他們卻沒有任何退路,作為保鏢,人在貨在,貨若丟了人卻沒事,那也就再混不下去了,輕者關入大牢,重者被砍去了腦袋的也不是沒有。
六人緊了緊手上的兵刃,平日裡話最多的老張此時當仁不讓的站出來道:“不知各位朋友是哪口窯上?當家的大號如何稱呼?”
大鬍子撇撇嘴道:“少跟爺爺們套交情,給個痛快,車上的貨你們交是不交?”
老張作了最後一分努力:“能否給咱們兄弟幾個一份薄面,放車隊一馬?”
對方用一口痰作為回答。
六人哪還不明白,估計今兒這事沒法善了,也只得怨哥幾個時運不濟,命中當有此劫,索性豁了出去,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老張面容轉冷,陰沉道:“既然各位朋友不給哥們留活路,也別怨咱們弟兄手上的兵刃不長眼睛。”說話間倒也有一股凜冽之氣。
眼見一場事先已註定了輸贏的戰鬥在所難免,程懷寶一拉無名的袖子,揚聲道:“慢來慢來,各位好漢,小弟還有話要講。”說著便向前走去。
鍾老爹大吃一驚,忍不住叫道:“小寶,無名,你們……”
無名回頭衝老頭搖搖手安慰道:“老爹您別擔心,這場面我們能應付。”
兩人走上前去,程懷寶一臉招牌似的邪笑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各位好漢。”
大鬍子見到兩個身穿褶皺髒亂的道袍,似道士又非道士的小子,看他們一臉輕鬆的模樣,有些吃不准他倆的來歷,不覺口氣上和緩了許多:“有什麼話趕緊說。”
程懷寶摸了摸下巴上的幾根雜毛,隨意道:“不知好漢爺憑什麼要這十多輛大車上的東西?”
大鬍子聽了這話,傲然的一領手中大斧道:“就憑咱爺們手中這柄斧子。”
程懷寶裝模作樣的仔細打量了打量那柄大斧,然後道:“好漢爺你莫開玩笑,這斧子非金非銀頂多也就是塊不值錢的生鐵,莫說車上的貨,便是一隻車輪也換不起。我看好漢還是回家打一把金斧子再來吧。”
大鬍子:“……”他做強盜也非一天兩天了,倒還頭一次碰到這樣的肥羊(黑話,指被搶的目標)。他雖一身蠻力氣,腦子卻不太好使,一時沒轉過彎來,愣沒聽出對方這是在逗弄自己,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道:“我打一把金斧子做什麼?”
看著這笨強盜的憨態,原本神情緊張的六個保鏢身上氣勢登時一洩,臉上皆隱有笑意。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