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郵傳大臣盛宣懷於此事之辦理實有未善也。各路商辦之局,其始皆歷奉先皇帝諭旨,根據大清商律。如欲改歸官辦,自應統籌全域性,劃定年限,分期分段,量力遞收,於國於民,方為兩利。今盛宣懷事前毫無預備,徒仰仗借款,突然將批准各案奏請一律取消。各路以十餘年之經營,千數百萬之籌集,一旦盡取諸其懷而奪之。而所訂借款合同,利率之高,虛折之多,抵押之鉅,債權之重,又著著失敗,予人口實。各省人民,痛念前勞,怵心後禍,宜其奔走駭告,岌岌若不終日也。查給事中石長信之請定幹路、枝路辦法,在四月初七日;郵傳部之覆奏,宣佈國有政策,在十一日;而借款合同之簽押,在二十二日。似政策之改定,實緣借款而發生也者。舉辦此等大事,乃平時漫無佈置,出以猝遽如此,反使朝廷減輕民累之恉晦沒不彰。而復不能審慎臨機,強令宜歸工程每月工項仍由川款開支,實與五月二十一日上諭‘川路仍存七百餘萬,原否入股,或辦實業,並聽其便’等語大相違背。必欲使我皇上體恤商民之恩,壅遏之不使下逮,陷朝廷以不信,示天下以可疑,群起抵抗,何怪其然。幸以國家三百年來深仁厚澤,淪浹人心,故雖眾怨交集於盛宣懷,終無敢有歸怨朝廷者。比聞川省風潮日烈,皆以盛宣懷喪權誤國,欲得而甘心。月餘以來,屢開全省股東大會,每次到者近萬人,誓與路為存亡,在場之人無不為之泣下。合十餘州縣地方,並相約不納錢糧,不上捐輸,學堂停課,商民罷市。各戶恭設先皇帝靈位,朝夕痛哭,人無樂生之心,士懷必死之志,愁慘蕭條,如經大劫,至可憐念。夫今日皇皇失所之窮民,皆國家{袁皿}々在疚之赤子,情形狼狽至此,我皇上聞之,必有惻然動念者。若不亟為拯救,萬一相持不解,稍延時日,或有不軌之徒,從中鼓煽,強者並命於尋仇,弱者絕望於逃死,眾志一睽,全體瓦解,終非國家福也。現在湘、鄂爭路,餘波尚未大熄,而雨水為災,幾近十省,盜匪成群,流亡遍野。若川省小有風鶴之警,恐由滇、藏以至沿江、沿海,必有起而應之者,其為患又豈止於路不能收而已。頃者我皇上諭派鄂、粵、川、湘等省督撫,令於所轄境內鐵路事宜各得會同辦理。盛宣懷剛愎自用,不洽輿情,已可概見,應如何懲處,以儆將來。至川民爭議,久懸不斷,終慮釀成鉅變。應責成督辦、會辦各大臣,酌度情形,妥速維持,以息眾喙。”時宣懷入為郵傳大臣,幹路收歸國有、及息借外債築路、處分四省路股,實主其事,故善同及之,語至切直。
疏入不省。而川省溫江等十餘州縣民團,每起數千或萬人,所至焚掠,勢極猖獗。大軍擊退之,旋據崇慶、新津、彭山,而嘉定、灌縣相繼失陷。邛州軍隊譁變,汶川縣署被毀,命湘、鄂、陝諸軍赴援。會鄂事起,川亂愈亟,以岑春煊為川督,而川省旋為民軍所據,端方、趙爾豐均及於難。乃罷盛宣懷以謝川人,而國事已不可為矣。
蓋論辦路之優劣,官辦則籌款易、竣工速,自非商辦可及。而外債之虧耗,大權之旁落,弊害孔多,亦遠過於商路。惟京張鐵路,以京奉餘利舉辦,詹天佑躬親其役,絲毫不假外人,允為中國自辦之路。而鄂之鐵廠,制鋼軌以應全國造路之需,挽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