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近桌子,只聽那黑衣大漢一巴掌拍了桌子,震得骰子亂蹦銀子亂跳,然後“呸”地一聲,吐了唾沫,罵道:“他奶奶的,又是麼二三,我他奶奶的今兒個怎麼那麼倒楣,手氣這麼壞!八成是冤鬼上了身,好了,別纏了,只要能使我撈回本兒,明天我給你燒紙去!”
只聽他對面那名穿短襖的漢子笑道:“七哥,別那麼粗脖子紅臉瞪眼好不?大鏢局裡的爺們,萬兩千兩沒見過?哪在乎這區區十幾兩!就當是花在窯姐兒身上了,心痛個什麼勁兒?”
“喝!”那黑衣大漢一瞪牛眼,道:“老子輸的快要脫褲子了,你他奶奶的還在那兒說風涼話,他孃的‘四海鏢局’又不是我秦七開的,有什麼用?要是花在窯姐兒身上,我還樂和樂和,現在好,十幾兩銀子全送了人,連個謝字都沒聽見!”
那穿短襖的漢子搖搖頭,剛要說話!
那黑衣大漢一眼望見了站在桌旁的青袍漢子,一怔說道:“我說我手氣怎麼那麼壞,原來是開門放風的朋友你站在這兒,那就難怪了,朋友,咱們倆打個商量……”
他話尚未說完,只聽那莊家模樣面目陰沉、醜臉瘦削的中年漢子喝道:“奶奶的,秦七,別輸了錢就直眉瞪眼,亂找人出氣地嘮叨個沒完,你下不下?”
那黑衣大漢秦七猛一點頭,道:“下,我帶來的全到了你那兒了,我拿你下?”
說著,便要站起,那青袍漢子突然走了過來,笑哈哈地道:“七哥,勝敗乃兵家常事,有道是,人有失神,馬有亂蹄,賭,哪有一輩子都贏的?就連老千也得有一兩次失手,犯不著為十幾兩銀子生這麼大氣!”
他這一搭訕,秦七倒楞了:“你朋友認識我?”
青袍漢子微微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四海之內皆兄弟,七哥走南闖北,過的是保鏢生涯,當知一回生兩回熟,交朋友不必認識!”
那秦七又楞了一楞,瞪著牛眼緊緊地啾著青袍漢子道:“你朋友說的本是理,可是我回回都輸,而且一輪就是精光,不是我心疼十幾兩銀子,實在是那兔崽子骰子專給我來麼二三,這氣難消!”
青袍漢子搖頭笑道:“那是運,是手氣,也許七哥你交上我這個朋友之後轉了運,來了手氣,不信你再試試?”
秦七搖頭說道:“算了吧,不試了,今天掃帚星當頭,我一大早出門就黴氣,今天一天別想如意,再試就要當褲子了!”
青袍漢子揚眉笑道:“七哥走南闖北,足跡幾遍十三省,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風浪沒經過?算是條沒奢遮的好漢,刀口舐血的生涯都過了,怎麼經不起這小小挫折?”
一句話激起了秦七的英雄豪氣,他一瞪眼,道:“誰說的,水裡火裡我都敢走,怎麼經不起這小挫折?只是,唉,唉,你朋友知道,唉,唉……”
青袍漢子笑道:“別說那麼多,只問七哥你有沒有勇氣?”
“有!”秦七一拍胸脯,道:“有勇氣,怎麼?”
“那好辦!”青袍漢子道:“七哥只管坐下去擲你的骰子,算我的!”
秦七一怔,道:“算你的?朋友,把話說清楚點兒?”
青袍漢子探手入懷,摸出一物,道:“我借給你,瞧,夠不夠?”手一攤,手掌上赫然是顆珠子!
這一來,不但秦七直了眼,而且震動了全桌,大夥兒全停了手,目光一齊投射過來。
秦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何止夠?簡直能買下整個‘天橋’,只是朋友,我是一輩子的輸運,要是光了,我可還不起!”
青袍漢子笑道:“我瞧七哥是個豪邁漢子,怎說這種話?別看它能買下整個‘天橋’,我還沒把它放在眼內,這樣好不?輸了算我的,嬴了咱們兩二一添作五,如何?”
秦七猶豫了一下,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