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輕嘆一聲道:“姑娘,你這是何苦,要知道,郭璞……”
“先生,我知道!”雲珠柔婉地截了口,道:“但是先生什麼都不用說,只讓我在這兒多坐會兒,多陪陪先生,看先生兩眼就行了,我很珍惜這片刻時光,因為它對我來說,是太寶貴了!”
郭璞只覺兩眼微有溼意,心與身也顫抖得厲害,連忙垂下頭去,閉口不再言語!
一時間,這屋裡好靜,靜得可以聽到燈花的“畢剝”之聲,也几几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這一刻,在雲珠來說,是無限溫馨的一刻!
而對郭璞,卻是令他極度不安與羞愧難當的一刻!
※※ ※
時光,就在燈花閃爍及相對無言的靜默中輕輕的溜過,漸漸地,一線曙光透窗,屋裡頓時亮了不少!而云珠那嬌靨上的神色,就跟這屋裡的光線一樣,在這黎明前的片刻之中,越來越陰沉,越黯然!
驀地裡,一聲嘹亮的雞啼,劃破了這份靜默反屋外的寧靜,雲珠為之一震,而郭璞卻閉著眼十分安詳!
顯然,他是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心力交疲下他是太累了!
雲珠小心翼翼地替他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緩緩地站了起來,向著那張使她不克自拔的英挺面龐投下留戀而最後的一瞥,玉手輕抬,桌上的孤燈倏然而滅!
剎那間,屋裡又黑了,然後,她嬌靨閃動,輕輕地滑出了房門,停在門外那畫廊的盡頭!
她站在那冷峻的晨風之中,那一身只披著一件風氅的衣衫,予人有不勝單薄之感,然而,她沒有在意!
她臉上的神色,極其複雜,複雜得令人難窺萬一,令人難以言喻,突然,她嬌軀又動,但不是回到她自己的房中,而是騰身而起,直上晨空!
她停身在“四海鏢局”左近那一處最高的屋脊上,曲著水蔥般玉指,向著晨空彈了幾彈!
未幾,遠處冒起一條人影,向著她立身處電射而來,轉眼間已然掠至,那是個黑衣蒙面的大內侍衛“血滴子”!
那黑衣蒙面人入目雲珠,不由一怔,雙目盡射訝異,輕輕地哦了一聲,似頗出意料地道:“原來是雲姑娘——”雲珠沒說話,一翻皓腕,欺雪賽霜、晶瑩如玉的纖纖玉手之中,平託著那方欽賜玉佩!
那黑衣蒙面人大驚失色,立即躬下身形,恭謹說道:“屬下見過,見過……”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雲珠!
雲珠嬌靨上不帶絲毫表情地開了口:“我如今是‘御書房’侍讀及伴駕,職位僅次於海貝勒,你叫我一聲姑娘就行了。”語氣竟然冷漠得很!
那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頭垂得更低:“是,屬下見過姑娘,不知姑娘召喚,有什麼吩咐?”
雲珠翻腕收回了那方欽賜玉佩道:“唐領班回宮了麼?”
那黑衣蒙面人恭謹說道:“稟姑娘,唐領班還沒有回宮,現正在‘正陽門’外……”
雲珠一擺手,截口說道:“告訴他我的身分,叫他馬上來這兒見我!”
那黑夜蒙面的“血滴子”喳地一聲,轉身如飛掠去,沒入“正陽門”方向的屋面下。
轉眼間,又一個身材瘦高的黑衣蒙面人自那方面冒起,飛掠而至,那是大內侍衛“血滴子”二等領班唐子冀。
他近前躬身,恭謹說道:“屬下二等領班唐子冀見過姑娘!”
雲珠淡淡一笑,擺手說道:“唐領班,從現在起,你是大內侍衛‘血滴子’的二等領班!”
唐子冀一怔大喜,立刻曲下一膝,顫聲說道:“屬下謝過姑娘提拔之恩!”
雲珠淡淡笑道:“別說我,要說應謝郭總管!”
“是!”唐子冀恭恭敬敬應了一聲,道:“屬下見著郭大人定要叩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