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教育的人來說,土法青黴素的製備過程還算比較好理解,可對於微觀生物學還處於完全矇昧狀態的赫勒人,這一通操作便顯得玄之又玄了。
很多專有名詞謝晏也不知道如何用赫勒語向阿斯爾解釋,但他還是詳細地把整個培養方法和青黴素的作用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對方。
阿斯爾聽得很認真,哪怕他並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聽不懂其中的一些關鍵詞,可是他聽得懂謝晏說“青黴素”可以救人。
在謝晏的觀念中,只要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對人有害的可能,這藥就還很“危險”。
但在阿斯爾聽來,他所描述的“土法青黴素”,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神藥”。
只要能夠多一線活下來的希望,哪怕只多救一個人,那也是極好的。
見阿斯爾一邊聽一邊認同似的點頭,謝晏忽然停下來,冷不丁問:“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嗎?”
阿斯爾彷彿有些不大好意思,深麥色的臉頰邊微微發紅,老實地搖了搖頭,又連忙補充說:“謝晏很厲害,謝晏說的都對。”
“你就只會說我‘厲害’,萬一……”
謝晏無奈失笑,想到失敗的後果,話音囁嚅頓住。
阿斯爾卻以為他是嫌自己夸人的花樣不夠多,不假思索便接著真心誇讚道:“謝晏不僅厲害,還聰明,善良,仁慈,寬容,又很漂亮,還很香……謝晏是天底下——還有天上最好的人。”
“……也是我最喜歡、唯一喜歡的人。”
謝晏聽見阿斯爾的表白,還沒來得及有什麼感動,便捕捉到那幾個關鍵詞。
說他漂亮就算了,很香是什麼意思?
啊??
他後退半步,皺眉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阿斯爾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說錯了話,止住話頭改口說:“……不管怎麼樣,我都相信謝晏。”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
男人略微低頭,深邃的眼眸注視著謝晏,燦金的眼底灼然有光,仿若虔誠的信徒凝望著他無所不能的神明。
謝晏目光觸到他的視線,不知怎的又本能地別過臉閃躲。
只裝作左右看了看,開口道:“走吧,我們先去病房裡看看,等薩娜她們回來,再考慮青黴素的事。”
“嗯。”
阿斯爾應聲跟上謝晏。
另一邊,薩娜帶著女人們挨家挨戶詢問,向族人收集發黴的食物。
發黴長毛的吃食已經很少有,其中還有些長的不是綠色的黴,若再拋開那些不夠綠的,能達到謝晏標準的就更少了。
轉眼已走過大半個王庭,薩娜不禁開始憂慮,若是找不夠可敦要的東西該怎麼辦?
她正想著,來到一家樸素而陳舊的氈房前,那帳子比起別家都要小上一圈,看得出生活並不富裕。
這樣的家庭,有沒有餘糧都很難說,薩娜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還是揚聲問道:“有人在家嗎?”
裡面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答應的聲音,很快那女人便從氈帳裡鑽出來,看見薩娜後露出驚喜的神色:“您怎麼來了?”
“烏日娜,快出來!”
女人回頭喚自己的女兒,那女孩兒雀躍地蹦跳著跑出來,原來是先前在山林中躲避戰禍時,謝晏撿到的那個小女孩。
“薩娜姐姐!”
女孩兒的眼睛亮晶晶的,仰著臉望向薩娜。
薩娜笑起來,摸一摸她的臉頰,跟著兩母女走進身後空空如也的氈帳,無聲嘆了口氣,例行公事地問:“可敦吩咐我們來找發黴長綠毛的食物,你們家裡有這樣的東西嗎?”
家徒四壁的女人羞窘地攥緊了衣角,搖頭道:“我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