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的熱氣發呆。
他的跑路計劃實施得比想象中更加順利,阿斯爾大概根本沒料想他會突然逃跑,可能以為他只是在山裡迷了路,他們到處找他的時間差,足夠謝晏跑出能夠追蹤的範圍。
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成功跑出來,也在沿著地圖的方向往南面走,謝晏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開心。
他總是忍不住想起阿斯爾,想到男人紅著眼喚他名字的模樣。
若是看到他留下的信,阿斯爾不會真的哭出來吧?
怎麼感覺自己有點殘忍……
謝晏垂眼撥弄著火堆,心裡生出些古怪的酸脹。
他喝了些燒過又晾涼的溫開水,就著水嚥下去大半個乾硬的饢餅,總算勉強填飽了肚子。
此時已午夜過半,草原上隱約能聽見嗚嗚的風聲,還有被風裹挾而來的狼嚎似的聲音,讓人聽著就心中惴惴不安。
謝晏想過遇到狼的可能性,所以背了弓箭,找落腳地時也特意找了一棵能爬上去的歪脖子樹,吃飽喝足便打算到樹上去過夜。
白馬則被他拴在樹下休息,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正好也能發出聲響示警。
“蘇布達啊蘇布達,希望我們兩個好運吧……晚安。”
謝晏摸了摸馬兒的鬃毛,看著它溫順臥下,無聲嘆了口氣,手腳並用地艱難爬上了樹。
這孤零零的歪脖子樹,樹枝的弧度並不太好,樹杈上能坐的位置十分狹小,稍不注意就可能跌下來,樹皮又粗礪不平。
謝晏坐上去就開始後悔,手掌和屁股、大腿都被磨得泛紅生疼,但上都上來了,再下去也找不到更好的庇護所,還是隻能咬牙將就。
他抱著硬邦邦的樹幹,莫名又想念起阿斯爾氈帳中柔軟的皮毛毯子——或許還有男人寬闊的後背和堅實的胸膛。
謝晏手腳僵硬,吸了吸鼻子,認命地伏在原處,強迫自己閉眼入睡。
他迷糊地打了個盹兒,半夢半醒間,突然聽見蘇布達的嘶鳴聲,猛地睜大眼睛:“嗯……怎麼了?”
群狼圍困
天色未明,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蔽,火堆已燃盡熄滅,只剩星點餘燼冒著一點菸氣。
謝晏看不太清樹下的情形,只能聽到白馬不停地揚起前蹄又重重踏下,高昂的馬嘶聲像是對他的提醒,又像是對入侵者的警告。
別是真有狼吧,謝晏頓時警覺起來,手已按在背挎的弓和箭囊上。
大抵是墨菲定律,越不想發生的事便越會發生,在馬兒尖銳的嘶鳴聲裡,一雙冒著綠光的眼睛幽幽出現在黑暗中,而後是第二雙、第三雙、第四雙……
點點瑩綠如同暗夜中的鬼火,狼群的身影若隱若現。
為首的頭狼昂起頭顱仰天嚎叫,帶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嗥聲,那瘮人的聲響在曠野上回蕩,令人不寒而慄。
謝晏也曾經養過狼犬,成年狼犬的體型已經足夠有壓迫感,而這些草原狼無疑比狼犬更大。
兇狠的目光與嗥叫帶著野獸特有的血性,它們成群結隊地匍匐靠近,將謝晏與白馬包圍起來,似乎下一秒便要暴起突襲。
來不及思考更多,謝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飛快挽弓搭箭上弦,朝著那離自己最近的兩點幽綠一箭射去。
那灰狼敏捷地躍起躲避,周圍同伴亦本能地後退,謝晏一擊未中,又接連射了幾箭。
然而光線太暗,謝晏看都看不清楚,還因在樹上坐了半宿,渾身都被硌得痠痛,彆扭的姿勢也不好發力,完全是“狼體描邊大師”,攻擊性極弱,侮辱性極強。
發現獵物外強中乾,並不能傷到它們分毫,狼群再次向謝晏靠近,挑釁般發出低沉的吼聲,前肢俯下做出預備攻擊的姿態。
包圍圈縮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