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這些罪囚重犯後,終於輪到處理屍體了。膽顫心驚的禁卒,在每具凡人的屍體身上,灑下薄薄一層石灰,根本不敢多看幾眼,就用草蓆捲起,為了避免直接接觸,甚至動用了軟轎也就是兩條竹杆,中間用軟繩連著,做成簡易的擔架。
一具具的屍體被抬出監獄,胡亂地堆放在雙輪平板車上,為了避免走漏訊息,都鋪上稻草秸稈遮掩。
一車至少十具,拉走三車後,就只剩下幾具屍體。仵作打算冒著生命的危險,勘驗檢測一番,可惜他的好心被上官制止住了。
「陰溝、水渠都給我灑石灰鎮疫,監倉裡的馬桶滿了都沒人管,難怪會出事。全部改成蹲坑,做成斜道,引流河水沖走」
縣衙裡的大人沒有露面提振士氣,說話的人是縣官自己請的師爺,紹興當地人,方言說地賊溜,指點江山的氣度,絲毫不比軍中將帥遜色多少。
看在他身後的大人份上,衙役們沒有計較太多,心裡想著監倉改造,這筆錢可不小,該從哪裡出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監倉升級上造,都是為了犯人好,這筆錢叫他們湊一湊。嗯用什麼名目好呢?」
師爺沉吟半晌,掐斷了幾根銀白的鬍鬚,終於想出了辦法:「我想到了!這筆錢就叫監倉建設費,每一個犯人都要交錢。敢不交,就打折他們的腿!」
衙役們聽說此節後,都知道可以上下其手地撈好處了,只不過如今保住性命為先,畢竟瘧疾是否大規模爆發,現在還沒有摸清楚。
沒過多久,四輛大車拉著屍體離開縣衙監獄,直接前往城外的亂葬崗。藥巾蒙面的禁卒看到一個個野狗刨的坑,暴露在外面的殘骸,忍不住攪動腦汁。
為了避免野狗刨屍,幾個禁卒合計一番後,決定挖一個深坑,將所有屍體傾瀉下去後,埋上一層土就夯實了。
於是,平日裡懶散入骨的禁卒,陡然變了個人似的,揮舞著鋤頭、鐵鏟,速度快地就像風車,沒過多久就挖出兩丈長一丈寬三尺深的大坑。
緊接著,他們又馬不停蹄地拉著板車下來,將草蓆裹著的屍體,一具具地滾下去,其中就有半妖宋忠。
儘管他心急如焚,身體被禁卒擺來弄去,卻還是強行忍住,直到砂石泥土撲上來,將身體、頭面都遮蓋住,並一層層地疊加上去。
宋忠陷入的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依舊慌亂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隨行的竟然沒有板車,顯然是被禁卒直接丟棄了。
此時,天光已近黃昏,木屬半妖察覺周圍無礙後,迫不及待地排開泥土,直接打了個盜洞出去。
徘徊在亂葬崗附近的烏鴉性喜食腐,由於吃多了屍肉,眼睛泛起厚厚的血絲,看上去就像染血似的。
它們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在墓碑上停歇,或者是在地面行走,脖子甩來甩去,啄著任何可以食用的東西。
就在一頭食腐烏鴉,漫不經心地走過一座新墳時,一隻經脈暴突而出的大手,突然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新的物。
不待食腐烏鴉掙扎,青筋暴起的手背,蔓生出纖細卻格外堅韌的根系,無視層層疊疊的羽毛,直接刺入它的體內,緊接著血肉精華盡數被汲取奪走。
原本身體還很飽滿的烏鴉,不斷地脫水乾枯,轉眼間變成瘦骨嶙峋,乾屍似的玩意,如此可怕恐怖的場面,頓時驚起周圍無數同類,撲扇翅膀飛走,發出「呱呱呱」地哀鳴聲。
左道之士宋忠卻藉此獲得了喘息之機,被禁卒深埋地底,掙扎出來的過程中,消耗的體力之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過,好歹他算是逃出生天。由於天光越發暗淡,木屬半妖的眼睛發出熒熒綠光,掃視周圍一圈,待在附近的野狗,頓時嗚咽一聲,夾著尾巴四散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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