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只是一時情急,才喊了這一聲,想不到竟然與李信同步,這讓扶蘇聽起來分明就是串通好了,表現出對他的藐視和不敬。
他被扶蘇冷厲無情的目光逼視,趕忙跪倒在地,俯首道:“公子恕罪!老奴無狀,擾亂審訊,稍後請公子責罰,老奴絕無怨言。”
“不過,老奴有一言不得不說,還請公子察納。”
趙高小心的斟酌著語句說道,“陛下欽定的《治獄律》中說,能以書從跡其言,毋笞掠而得人情為上,笞掠為下,有恐為敗。”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審訊犯人之時,根據口供獲得線索,而不使用拷打的方式就能獲得真相,是上等的做法,採用拷打逼供甚至讓犯人恐懼都是下等不足取的辦法。
“公子乃陛下長子,自然深知陛下對於秦律的看重,老奴不過是多此一舉,請公子責罰!”
李信聞言,甚是震驚,在他心目中嚴法酷刑的秦朝竟然有如此理念,如此法條,在審訊方面可謂是領先於時代甚多了,即使與數千年後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扶蘇的面色很不好看,但在嬴政欽定的法條原則之前,也只能表現出自己的尊重,頷首道:“趙府令果然精通秦律,治獄律本公子自然熟記於心,只不過若是李信將軍始終拿不出證據,為了完成父皇所交辦之事,那也只有取其下了。”
蒙恬又插了一句話:“適才李信將軍說了且慢二字,莫不是有話要說?公子不妨聽完他說的再做定論。”
蒙恬當然能夠感受到扶蘇不滿的目光,但是他這麼做,表面上看是在幫李信,其實何嘗不是為了扶蘇?
他擔任內史,協助嬴政處理國政,見面的機會遠遠超過扶蘇,對於嬴政心中所想的揣摩更是準確,這既是對李信的審訊,更是對扶蘇的考驗。
若扶蘇在審理之中有所偏私,或是處置失當,嬴政會看的清清楚楚,可謂後患無窮,更會讓其他人有機可乘。
“既然趙府令、蒙內史都這麼說,那就再給你一個機會!”扶蘇根本不相信李信能夠拿出什麼證據來,好整以暇的說道,“這也是最後的機會!”
“若是你還在推三阻四、顧左右而言他,那本公子動刑也就不算違背了秦律!”
李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證據就在這裡!麻煩趙府令過來取一下。”
趙高見扶蘇並無異議,便走到他身前,伸手一探,便摸到了與其衣服質地極為相近的絹帛,大約就是因為這樣而沒有被提前搜出來。
扶蘇、茅朔則是看著趙高將絹帛取出,心中甚是惱火,暗自大罵校尉楊武辦事不力,這麼明顯的東西居然沒發現。
只見趙高展開絹帛,迅速掃了一遍之後,便面露喜色,緊走兩步到了扶蘇近前,雙手奉上,口稱:“這是刺客的口供,已經畫押,足以證明李信將軍的清白!”
“口供?已經畫押?”這句話讓扶蘇一驚,就連茅朔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絲驚異。
因為從李信進入營帳到那群假扮禁軍的殺手出現,前後不到半個時辰,這是他們事前精心計算過的。
以他們對張良的瞭解,無論是何種刑罰,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撬開他的嘴,更不用說寫好供狀了,李信是怎麼做到的?
“公子,在這份供狀上,已經明顯說出了刺客與滄海君之間的關係,以及他的出身來歷。只需要將他的相貌與張家宗祠進行比對,完全可以驗證。”
趙高的聲音不疾不徐,極為柔和,也極為縝密,“而他得知陛下所在的車駕,則是由乘坐某一輛副車的人提供的訊號,與李信將軍無關!”
“與此供狀相對照,則趙偃自盡之前所寫的舉發之事,立刻顯得漏洞百出,真假立判!”
趙高說到此處,拱手道:“公子明鑑,既然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