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他都沒有說出來,但贏萱從他略有些凝滯的笑容裡猜出了七八分,卻只是恭敬的垂首而立,未曾多說什麼。
“不過,李信身邊有這麼危險的人物,而他卻不自知,也是有所欠缺啊。”嬴政目光隱蔽的掃過贏萱,嘆息道,“終究還是年輕,過於大意了!”
“父皇,您有所不知,數日之前李信將軍曾經與女兒見過一次。”
嬴政聞言一震,卻聽贏萱接下去說道,“本來是為了感謝女兒推薦他出任中尉要職,結果卻從女兒這裡借走了兩個人。”
“哪兩個人?”
“黑冰臺的齊大、齊二兄弟倆,父皇曾經說過他們身手極好,又善於潛行匿蹤,因此派到我的身邊。”
“父皇您猜一猜,他要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嗎?”
“莫非便是因為那個叫趙偃的親兵?”嬴政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與李信私下見過面,聽起來似乎關係還不錯。
而且說起李信名字的時候,雖未有笑容,但雙目之中似有異彩閃爍,跟提起王離之時截然不同。
贏萱並未在意,點頭道:“確實如此!他說一名親兵似有異志,與謀刺之事有關,想要秘密調查,向我借兩個生面孔,我便應允了。”
“若是父皇有暇,今晚可以召他們二人前來稟告。”
看來這個李信本事還真不小啊,有勇有謀,就連萱兒對他也很有好感。
齊大、齊二兩人是黑冰臺的劍士,他們的忠誠無可置疑,若是真如萱兒所說,那麼李信就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想不到博浪沙莫名而來的大鐵錐有這麼大的作用,不僅讓朕的丞相、上將軍捲入其中,皇子、公主似乎也暴露出不同的想法,前鋒營、禁軍之內的隱患一一湧現,從這一點上看倒未必是壞事。
作為一名傑出的帝王,嬴政最擅長的便是操弄人心、抓住一切有利時機,從而獲得對自己、對大秦最好的結果。
從王賁、趙高還有贏萱的反應,以及在前鋒營劫囚殺人的瘋狂行徑判斷,這趟水已經足夠渾了。
既然如此,何不索性讓水更渾一些呢?
嬴政深信,只有讓所有相關人都捲進去,他才能夠看清楚每一個人,從而徹底消除隱患。
既然李信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那就索性拿他當作誘餌,那些愚蠢的鯉魚們會不會聞香而來,就看他這個漁夫的本事了。
一念及此,嬴政心中便有了想法,但卻沒有對贏萱明言,而是淡淡的說道:“既然萱兒這麼說,朕自然是相信的,稍後我會聽一聽齊大、齊二兩個究竟打探到了什麼訊息。”
“但你未得朕的允許,便私下接見戍衛咸陽的將領,所犯之過也不小。”嬴政刻意的板起了臉,冷峻的說道。“若是不加懲處,恐怕也說不過去。”
贏萱乖巧的叩首道:“父皇之言,乃是金科玉律!萱兒行事多有不周不謹之處,自當領受懲罰。”
“嗯,那就罰你在到達膠東郡之前,不可與外人接觸,靜思己過!”
贏萱聞言一驚,以東巡行進的速度,至少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抵達膠東郡。
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內,她無法與外界聯絡,當然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與李信互通訊息了。
“希望你借這段時間好好反省,日後若是再有未經允准而與外官相見,便要褫奪公主封號、收回所有賞賜。”
嬴政這麼做的主要原因當然是為了避免贏萱的干擾,但潛意識裡對於李信得到贏萱好感還是有些不舒服,大約是每個父親對自己鮮花般的女兒都有的保護欲在作祟吧。
贏萱知道嬴政平日裡雖然與自己嬉笑怒罵,父女天倫之情甚厚,但一旦涉及內外交通的大事,則從來不假辭色。
見她領受了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