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將軍國寶得以姻戚頻登顯列,不能感恩效力,以報時施,而專寵肆威,將危社稷!」
「昔趙鞅興甲,誅君側之惡,臣雖駑劣,敢忘斯義!」(注2)
甲申日,王國寶被賜死。
當倦鳥飛過宮牆高簷,在日落的光暈中拉長影子,建康城的百姓並無侷促和緊張,只懷揣著看笑話的心情,瞧那高樓起,瞧那高樓塌,熱衷於議論下一柄死亡的刀會落在哪位權貴的身上。
對他們來說,消失的只是一個名字。
樓臺裡笙簫依舊,酒肆裡客來客走,沒有人注意到,暗潮已悄起波瀾,風雲備至,只待一陣東風,點燃新一輪亂局。
而在這亂局之後,或許能盼來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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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一章
註:歷史上鄱陽公主沒有具體名字,玄蟬為杜撰,且與朱雀樓相關情節為故事編撰,王恭起兵為史料。
前一個王說的是「王敦之亂」,在之前的劇情中提到過多次
注2:引用自《晉書·王恭傳》,史料亦參考《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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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僕從散去, 大門貼上封條,只是落得個抄家,瞧來上位者還算寬和。王泓站在中書令府邸外的石階下, 未修面容, 黑眼憔悴的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王」字跌落塵埃, 嘴角勾起冷笑,心中不是滋味。
路上有人嚼舌根, 端的是冷言冷語——
「沒夷三族都是好的嘍!知足吧, 以為自己還是公子哥兒!」
禍不及親人不代表仁慈,若是王恭再強硬一些, 若是沒有士族門第間錯綜複雜的聯姻, 以會稽王對其的忌憚,借陛下之手, 滅掉他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這就是作為棋子所需付出的代價, 也是作為棄子必然的結果。
連乳母也告別回鄉後, 不過短短十息,便只剩鐵毅還隨侍在側。
「少爺……」
鐵毅撓了撓腦袋, 心裡很沉, 但又隱隱覺得著實還沒到淒風苦雨的地步。家道中落放到別的人身上, 或許是罪入奴籍, 或許是餓死街頭,亦或者淪落風塵, 但擱王泓這兒, 似乎還不至於。
退一步說,太原王氏家大業大, 幾家叔父伯父都還在,且離京當得個封疆大吏, 舒服至極,京都裡也得賣個面子;再退一步講,往烏衣巷投奔母族謝氏,衝著謝安外孫的名頭,下半輩子起碼溫飽無憂;再不濟,還有個當豫章太守的舅姥爺。
鐵毅不是個木疙瘩石頭心腸,只是打市井出身,覺得死了老爹固然悲慘,可比起世上真正大悲大痛之人,不過小巫見大巫。
「好啊,連你也要幸災樂禍?」王泓見他吞吞吐吐,狠狠瞪過去一眼。
「不,不是這樣,少爺,小的意思是……」
鐵毅倉促解釋,王泓卻不聽,還伸手將他推開,不給好臉色:「你滾,誰是你少爺,你這話說得好諷刺,你看我,再看看這家,我還是少爺嗎?」
「不,不是,少爺,不,你是……」鐵毅捋不清舌頭,好好一大男人,竟快急出眼淚。
王泓見此,背過身去,緊抿雙唇。鐵毅打小跟他,以其脾性,是做不出那種小人得志的噁心事,但他心裡總結著疙瘩不舒坦,在這節骨眼上,不想承認自己的敗落,更不願面對現實。
良久後,無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