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大笑起來,他刨的坑太多了,多的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生書熟戲,聽書得聽新鮮的,是沒有人願意聽第二遍老書的。說書先生要會的多,最好自己也要有很好的創作能力。
何向東會的很多,他自己也創作了很多,吳家寶小朋友後面說的那幾個段子,很多都是何向東整理之後再創作的,但無一例外全都是他挖坑不填的。
何向東在北京有一個書場,叫聽書軒,這是他跟評書門的人一起搞的,在書場裡面說的書,何向東都是有頭有尾的,在這裡他是不刨坑的,但是在向文社小劇場裡面是說的書,那就沒有是他不刨坑的。
在書場裡面說的是評書,在向文社小劇場裡面說的是單口相聲。評書和長篇的單口相聲在藝術表現方面來看,並沒有什麼區別,可以說兩者是一樣的。
但是二者也有不同,那就是評書藝人一般不會挖坑不填,因為評書藝人賣藝都是找一個書場說書,一說就是一整年,所以一套書他能全都說完的。
但是單口相聲不一樣,相聲演員是以說對口相聲為主的,他們說單口通常都是摘一段兒說了,然後留一個釦子,他們好跟觀眾要錢,下回他們就不說單口了,還是說對口的。
所以說評書門裡面的評書儲存的還是比較完整的,因為藝人的傳授和賣藝都是完整的。
單口相聲裡面的段子,殘缺不全的就太多了,因為人家不會靠著說書吃飯的呀。
有的藝人自己創作了一段長篇單口,他隔著個七八年不說,他自己都給忘了,那還怎麼往下傳?
這就是藝術的特性。
何向東這些年挖坑埋了不少人了,連眼前這個小朋友都在裡面待著了。
何向東大笑了兩聲之後,對吳家寶說道:“來,來一段你最擅長的,說給我們聽聽。”
吳家寶臉蛋紅撲撲的,扭頭看著傅盛。
傅盛跟他說:“你何老師這是在考你呢,你可要好好表現一下啊。”
吳爸也說道:“小寶,不用緊張,好好說就行了,爸爸媽媽相信你可以的。”
吳媽也說:“兒子加油。”
何向東摸摸吳家寶的腦袋,說道:“不用緊張,把我們都當成你說書的觀眾就好了,你現在就是說書先生了。”
“嗯。”吳家寶用力點點頭,然後在餐桌上另外找個位置,可以看著所有人的位置。
吳家寶坐好了,重重吐了幾口氣,小臉還是紅撲撲的,但是心裡卻沒有那麼緊張了。
吳家寶微微一笑,清脆的稚嫩的聲音便從他的嘴裡出來了:“八月中秋白露,路上行人淒涼。小橋流水桂花香,日夜千思萬想。心中不得寧靜,清早覽罷文章。十年寒苦在書房,方顯才高……啪……志廣。”
吳家寶用手拍了桌子,就當是拍醒木了。
何向東眉頭一挑,這孩子的定場詩說的不錯啊。定場詩雖然是詩,但是念定場詩跟背詩是不一樣的,定場詩起到的是一個頂場壓言的作用,所以念定場詩的節奏很講究。
要讓觀眾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然後你還不能把人家給念煩了,要知道有些人是不喜歡聽這種長詩的,你不只不能把人給弄煩了,還得讓人喜歡,這是有難度的。
吳家寶小朋友唸的定場詩雖說離上場說書還有很大的距離,但是就這個歲數而言,他能把定場詩說成這樣,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已經足夠讓何向東眼前眼前一亮了。
唸完了定場詩,吳家寶的小臉蛋已經不紅了,他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他笑著道:“今天我也算是被趕鴨子上架了,我都沒怎麼學過,都直接上臺來說書了。”
何向東這回是真的訝異,這孩子在開書之前竟然在扯閒篇,這是在定場量活嗎,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