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來到了客廳,許多年不抽菸的他點燃了一根菸,望著窗外漆黑的黎明。
都說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黑的時候,但今天的黑暗卻比以往來的更黑一些。
田固唇邊燃著的煙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他的眉頭緊鎖,神色有憂慮也有興奮,萬千複雜。
“師父。”有聲音從背後響起。
田固沒有回頭,他知道這是誰,這是他新收不久的徒弟,叫張全,二十多歲了,剛從曲校畢業,拜了他為師,他很看重這個徒弟,所以一直帶在身邊教授,也讓他住在自己家裡。
“師父,天冷,您披件衣服吧。”張全把衣服給田固披上,張全長得眉清目秀的,頗為好看,而且面容憨厚,像是個老實人。
田固披上衣服,目視著窗外,他把要抽完的那根菸扔在地上,又從煙盒中拿出一根,說道:“去把窗戶開啟。”
張全忙上前開了窗,北京風大,寒風一下子就吹進來了。
田固用手擋了擋風,點燃了煙,抽了一口,吐出的煙都被風吹了回來,繼而四處飄散,田固沉聲說道:“起風了。”
張全道:“師父,回屋吧,風大,小心著涼。”
田固沒有動,只是看著窗外,怔怔出神。
張全站在田固身後,有些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師……師父,我……剛剛聽見您打的電話了。”
“嗯。”田固輕輕應了一聲,手上夾著的香菸飄出來的煙霧一直在他的指尖打轉。
張全低下來頭,也沒有說什麼話。
田固迎著風,夜風吹亂他的頭髮,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似無意說道:“你覺得我做錯了?”
張全搖頭,皺眉說道:“不是,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這樣……大家都是同行,都希望能振興這個行業。咱們內鬥太狠了,哪怕是把向文社給打下去了,但損失的是相聲啊。”
田固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難看的自嘲的笑容,他沉聲說道:“你錯了,只有把向文社給徹底打下去,相聲才有延續的可能。”
“啊?”張全大惑不解。
田固依舊沒有轉身,只是把手上的香菸再度放到唇邊,吸了幾口:“其實我對何向東和向文社並沒有太大的惡意,當年何向東剛走紅的時候,我也是抱著期待的想法的,因為相聲行當真的沒落太久了,我們捧了很多人,都沒能捧起來。”
“老一輩人逐漸老去,慢慢退出了舞臺,可是年輕一輩的人卻沒有一個能成腕兒的,更別說是能挑梁的。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一個遊離在我們視線外面的何向東居然會異軍突起了,我們在欣慰的之餘,也很擔心,因為他這個異軍真的太異了,他和我們所有人都不同。”
“有人害怕,有人憤怒,有人欣慰,而我是擔心。我很希望相聲能好起來,可也怕何向東會徹底毀了相聲。唉……”
田固一聲長嘆,抓著煙的手都忍不住顫了幾下,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才慢慢說道:“我們能看的到過去,卻看不見未來,我不知道未來是好還是壞,我只能跟著自己以往的經驗來判斷。我沒有高秉生膽子大,我很膽小,沒有他豪賭十年,一死一生換相聲前路的勇氣。我只想讓相聲活下去,哪怕……苟延殘喘……”
張全沉默了,微微垂著頭,神色凝重。
田固把第二隻煙扔在地上,眼看窗外,他說:“我其實並沒有怪過何向東,哪怕他罵過我,也搶過我的徒弟。我很想把他們帶到我們這條路上來,我去找過他們,也想把他的徒弟帶到曲校培訓。何向東本事是好,可他的想法太危險了,只有我們這條路才是安全的。”
田固的手無意識地抓了兩下,許是寒風吹得久了,他也著了涼了,聲音有些發抖:“這兩年他們發展的很快,我們跟恆洋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