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少時候啦。”
“等替他收了屍,你梁長書,大可再去找個廣、湖、公、子,不是麼?”
第四步,已經踏到了他面前半米處。
“嗯——?”
他的眼睛黑色,和那堆衣服一樣,黑色。
對峙,靜立。
房間裡霎時沒了任何聲音,似乎密封的無菌室,連明明近在身旁的梅蕊桃青,她們的存在,都無法感覺到。
我不清楚過了多久。
梁長書重重一拂袖,猛然轉身出去了。
二十三
梅蕊桃青垂首躬身候在一邊,不敢稍有動作。
把身上胡亂套的中衣細細理好,我在窗邊椅上端正坐下,等。
我,沒有把握,不知道梁長書是否會給醫。
那個人若是真死了,只要梁長書另拽一個來脅我,無論是誰,我其實,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條命就這麼夭去。
剛才那一番雖說囂張,可事實上,我手中,並無任何砝碼。
只望梁長書的確被我的囂張激怒了幾分,在他想明白這一層之前,已經命大夫過來看了。
或者,希望梁長書把我想成和他一般的性情。
幾米開外,是因失血垂死的人,我手邊,卻沒有可撥的急救電話,沒有家庭紅十箱。
魂魄如同出竅,神色平靜如水,心裡卻不安。
不知道自己昨晚,怎麼對他的。
正是因為不知道……
所以,更加內疚。
窗外的日光比醒來時更亮了。
我卻似乎回到了燈火迷眩昏暗的酒吧街頭,回到了很久前那個晚上。
嘈雜的人聲,彩色人工的冷光,沉悶的身體的衝撞,手關節骨上隱隱的痛。
那晚,我醉了七八分的酒,路過街頭,捲入鬥毆,將兩個人致傷。
一場混沌的混亂。
幸而有足夠好的律師,那兩個人挑釁調戲在先,他們又沒有什麼特殊的黑白背景,只是一場普通的刑事案件,主要責任不在我。
之後,我終於正視芒的意外給我留下的影響,接收了兩年多的心理輔導。
第一個醫生戴眼睛,溫和甚至帶了幾分靦腆。他委婉地告訴我,由於情緒上的壓抑,我已經有了輕度的暴力傾向。若不作出應對,情況還會惡化。
細細考慮了他的建議,我決定完全放棄我當時的工作。
舊日的環境,太多睹物,太易思人,我,沒有信心。
申請了氣候宜人的地中海的一所學校,帶著他推薦的同行名片,我遠赴歐洲,攻讀此前並無涉足的歷史學,開始過一種半療養式的生活。
目光穿過悠遠的歲月,追尋著各個民族過往的痕跡。沐浴在暖暖的陽光街頭,和年輕的同窗搶奪獎學金,鑽出圖書館則一起去野營爬山,接受他們對於東方菜色的驚歎稱讚,嘗試烤蝸牛和提粒米蘇組成的午餐……
我,得到了平靜。
不會被輕易剝奪的平靜。
廳外有響動。
一個小廝引路,一個大夫匆匆而來,後面一個藥徒拎著藥箱。
那大夫年屆四十,進來,正看到我衣衫不全,赤足散發地坐著,面上一愣。
大概因為同是男子的緣故,他也識趣,沒有說什麼廢話,只是徑直走到床邊檢視那人傷勢。
“有救麼?”看那大夫面色並無不妥,心下已經安了一半,開口問了一句。
“公子放心,此人雖失血過多,好在尚趕得及。診脈可知,他底子厚實,這一時昏厥,醒來便無大礙。”那大夫倒也不曾嫌隙,俯身去替那個人打理傷勢,“這藥雖猛了些,於傷口癒合卻是真正良效,一般人用了未免過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