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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零.現身

茫茫夜色,廖廖水波,湖水泛起的層層漣漪將倒映的圓月攪得忽隱忽現,嵇無風此刻卻並沒有一絲一毫賞玩的興致。

尷尬、茫然、欣悅、焦急……種種繁雜的情緒一併侵來,他的目光瑟縮著,卻又時而忍不住在眼前兩人身上逡巡,內心無比煎熬。

任誰也想不到此刻竟是這樣一副畫面——謝釅、江朝歡和嵇家兄妹正共乘一船,往君山而去。

說起來,他逃出岳陽樓後在城中兜轉了一圈,又悄悄繞到洞庭湖畔,四處尋覓不到船隻,又生恐被追上,所幸心一橫,拉著謝釅跳入水中,欲鳧水逃走。

然而,他雖對自己的水性非常自信,卻忘了這是洞庭湖,不是什麼鄉間小泊,就算坐船也要半個時辰才能越過,想要游過去絕非易事。

若是他自己倒還好說,但鳧著謝釅,他游水的速度也大打折扣,終於,游到湖心之時,他體力已經不支,狼狽地在水中撲騰。

就在他覺得要栽在這裡的時候,後面一陣水波聲越來越近。他還以為是任瑤岸或顧柔追了上來,登時力氣猛增,拼命往前遊動。

然而,精疲力盡之下,不過片刻,那浪聲的來源——一隻小船,終究是追上了他,他心下暗道不好,卻聽到了妹妹叫住他的聲音,轉頭一看,嵇盈風正在划槳,而船上另一個閉目而坐、似已睡著的人,卻是江朝歡。

“他……他不是死了吧?”

這是上船之後,嵇無風的第一句話。

“託你的福,還沒有。”

那人有些無語地張開了眼,卻沒看他,目光在謝釅身上掃了幾下,落在了他頭頂。

此時謝釅的狀況也並沒比他好多少。百會穴上的折紅英正在凋零,那具身體也在不斷隨之衰敗。儘管現下尚還清醒,但劇痛和折紅英的耗損讓他步履維艱,就更別提那叫嵇無風擔心了許久的、相遇後他繼續找江朝歡麻煩。

“怎麼辦啊?”嵇無風憂愁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頭頂上這玩意,折紅英是吧,怎麼才能解開啊?小江,你會嗎?”

嵇盈風正在划船的手一僵,想說什麼,卻被江朝歡一個眼神制止。反而是謝釅慢慢抬起頭,咬牙道:“我用他救?我只會後悔,沒在今天之前就死了……”

他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清楚,驟然得知自己身世,他終究是無法坦然接受。與其作為顧雲天的兒子活著,他寧可選擇結束自己錯亂的生命。

“你就是你自己,不管你是誰的兒子、丈夫還是什麼,那都不重要。你可以選擇自己的活法,走哪條路,做什麼樣的人,你只需要按你自己的心意。我今天去說出這個真相,並不是想害你,我只是不希望你繼續被矇在鼓裡,被顧雲天利用了都不知道。你要是怪我,就找我報仇好了,千萬別想不開。”

情急之下,嵇無風有些語無倫次。月色傾下的光暈毫無偏頗地灑在每個人身上,卻倒映出不同的影子。

謝釅神情並沒有什麼觸動,彷彿嵇無風的話也隨著月光流散了。他只是閉了閉眼,平靜地問江朝歡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若我早知道,怎敢做出那麼多惹謝公子不快之事?”江朝歡玩弄著手指,心不在焉地答:“畢竟謝公子以後就是敝教少主了……”

“小江,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嵇無風都有些發怒了,忙打斷了他:“我們趁著今晚逃走,你也別再回魔教了,以後咱們別再管那些前塵舊事,我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好嗎?”

嵇無風這一席話說完,其餘三人都愣了半天,像看傻子一樣看向了他。

良久,還是嵇盈風重新埋下了頭:“逃走?昔日淮水之役後,三門十一派四散而逃,哪個逃過了魔教追殺?隱匿在外的七十二洞主星羅棋佈,你又能逃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