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拉開馬,各自去同楚國一干官員將領做最後的寒暄閒聊,說些禮貌上的廢話。
秦旭飛與旁人應答幾句,遲疑了一下。終是一帶馬,到了趙忘塵馬旁,低聲問:“你師父還在府裡喝酒?”
趙忘塵恭敬地道:“師父好些日子沒喝酒了。今天一早他就出了府,卻沒進宮,也沒來找王爺告別,我也不知道師父去哪裡了。”
對於方輕塵的心思,秦旭飛也覺難以把握,於是也就懶得猜他去了哪兒。只是聽趙忘塵說方輕塵好些天沒喝酒,倒是讓他心中微微一動。不由得輕輕一笑。想了想,方道:“你師父待你雖說不甚溫柔關切,到底不薄,你將來不要辜負他。”
趙忘塵有些愕然望望秦旭飛,似是覺得他地語氣極之怪異:“王爺,師父對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刻也不敢忘懷,王爺這話。從何說起?”
秦旭飛苦笑,唉,難道他還能揪著這小子的衣服,把他拎起來,大聲警告說,你小子的來歷,和許多見不得人的行徑,我都知道。所以你以後給我老實點?
得了,他要真敢這麼多事,就算帶著軍隊走了。方輕塵也會帶人來追殺他。
“你師父與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勁敵對手,但我一向是敬重他的。他那個人……那個人性子有些怪。旁人待他有一分好,他會還報十分,但旁人若是負他一分,他也能回報百倍。”
秦旭飛一邊在心中罵著自己多事。一邊卻還是在做最後一次,效果肯定不大的努力:“你能投入他的師門,得到他的指點。能有今日地成績,是幸運,也是造化,你應當好好珍惜。”
趙忘塵目光深深望著秦旭飛,徐徐道:“在下愚昧,不太明白王爺的深意,還請王爺明示?”
秦旭飛搖了搖頭,再多的,他已經不能說了。這話能不能聽進去,只能看這少年心中的執念有多深。
說穿了,方輕塵那種怪物,難道真的需要自己替他擔心嗎?就是他自己也並不真的認為,趙忘塵能對方輕塵有什麼實質的威脅,只是……不想那個人再一次被辜負,僅此而已。
他不再說話,徑自策馬快行數步,與前方的將領,閒閒聊天。
趙忘塵目光幽深,定定地望著他,卻到底也沒有再策馬過去追問。
城門已至,秦旭飛駐馬回身,向眾人一抱拳:“大家送我至此,我已經深感厚意。這些虛禮也就不必太講究,就此止步吧。”
留守地秦國的將領們,並不肯表現出什麼不捨,立時勒馬止步。楚國的官員們,倒還客氣了幾句一定要多送幾里的話,但秦旭飛根本不讓大家有機會把話說完,在馬上施了一禮,帶轉馬身,輕輕一鞭擊下,連人帶馬,星馳電掣一般,馳出城門去了。十幾名秦軍將領緊隨其後,奔騰呼嘯而去,唯餘馬蹄揚起的煙塵,久久不曾平息。
輕輕鬆鬆,沒有半分不依不捨。秦旭飛離開了他曾掌握多年的一國都城,離開了留下了他最大的敵人,和最好的朋友地城池,奔向他城外的駐軍,奔向那遠在秦國的戰場,奔向那生死不知地未來。
京城北方,俯瞰京城的山峰之顛,迎著夜風,方輕塵已靜靜地站了很久。
站在這至高之處,京城內外,都看得一覽無餘。他的眼神,曾在皇宮上方,來回流連,也曾遙遙望著城外,大秦駐軍的方向。然而,更多的時候,他其實只是索然而茫無目地地,看著那宵禁中清清冷冷的京城,還有京城外,寂寂沉沉的山河大地。
背後一彎孤月,映得他地雪白衣袍也蕭瑟孤單了起來。他莫名煩燥起來,伸手從腰上取了一個小酒壺,舉近唇邊想喝,卻又莫名地一揚眉,鬱郁翻手,將那香醇美酒,傾灑了一地。
借酒澆愁?
秦旭飛……你還真敢說?
方輕塵無聲咬牙,眼神恨恨,心中卻又暗中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