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道:“一紅一白,一青一紫,如同豬肝。”又說:“這會兒,恐怕長公主有好些日不會進宮來了吧?”
劉徹淡淡一笑。
“不過,陛下今日倒是暢快。可太皇太后那邊……”韓嫣美麗的眼睛裡,盡是擔憂之色。
“太皇太后麼?”劉徹抬起頭,望向遠遠宮牆外的天邊,眼裡閃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太皇太后這幾日身體欠安,恐怕,不會有心思理睬這些事!”
劉徹
太皇太后的確生病了,病得還不輕。所以,宮中朝野一時如巨大的河流,雖然表面上還維持它的平穩,但是,下面卻已經暗流洶湧。
竇太后的兩個兄弟竇長君和竇廣國憂心忡忡,每日都來問安。
館陶公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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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也十分著急,整日隨侍在側。
各級朝臣紛紛忙亂。
而皇帝劉徹更比平日忙到十分去。先是朝中事務多如牛毛;又要時時探問候視太皇太后的身體;建章宮裡還躺著個心中掛念的衛青;椒房殿裡又有個須得時時注意的阿嬌;母親王太后處也要時時恭詢……
好在他畢竟是皇帝親自撫育的皇子,早已會學會如何日理萬機。
一天幾處,處處不落:平日歇宿在建章宮衛青養傷的雲臺殿,五鼓時天未亮就起身到未央宮早朝,早朝後會了皇后阿嬌去長信宮給太皇太后請安,然後就一直批閱國事接見大臣……到得晚間,便又乘輦回建章宮雲臺殿,看過衛青方才歇宿。
一日便這樣如走馬燈的轉。
他性子又急,什麼事都掛著,只苦了那些探聽和傳送訊息的內侍們。他走到長信宮,雲臺殿的人便得時時飛報衛青的訊息;他到雲臺殿,那長信宮的內侍便得時時傳送竇太后的病況……好在皇后阿嬌和館陶長公主被上次一唬,安分不少,不然,他恐怕更得焦頭爛額。
好在,太皇太后的病雖然沉重,還是慢慢好轉了。
雖然,她原本就不好的眼睛徹底失明(注:其實竇太后的眼睛早在劉徹登基以前就已經失明瞭,小說之言,不可當歷史看。)。但是,這並不妨礙她仍然牢牢地把握著朝局。她就像一棵巨大無比的樹,雖然葉子黃了,掉了;雖然枝條開始朽爛,也長滿了蟲子,但是,它那龐大的根系還牢牢地深入到大漢王朝的各個地方,在深深的土壤裡盤根錯節!
隨著太皇太后的康復,原本在複雜的心情中,繃得緊緊的劉徹鬆了一口氣。除了每日請安必定命人請了皇后一同前去之外,朝中事務如流水價糊弄完畢,便整日留在建章宮雲臺殿。
雲臺殿裡,衛青的身體正在慢慢恢復。
雖然傷勢兇險,但他本年青,平日身體底子又好,不過月餘,傷口便漸漸癒合,只是失血過多,還需慢慢靜養。
對衛青來說,傷不算什麼,最難受的莫過於心中的困惑。
這次受傷,似乎不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但是,當他第一次清醒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有很多東西和從前不一樣了。
那個少年阿彘,那個騎著紅馬,象陽光一樣含笑的阿彘,不知在什麼時候騎著紅馬,一溜煙地消失在青翠樹林中不見了。剩下的,是一個穿著紅襦黑袍的頭戴金冠威嚴高貴的天子劉徹。
儘管這個天子在自己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欣喜若狂地握住自己的手,用阿彘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儘管他和阿彘一模一樣的臉上,有些憔悴的臉龐仍然滿是擔憂之色;儘管他每日必在自己沒醒之前,要悄悄看視自己一遍才走;儘管他一有時間,便會靜靜地坐在自己身側,對著自己喃喃細語,不管自己是不是聽得到……
可是,這裡巨大的宮殿是他的,這裡金碧輝煌的陳設是他的,這裡的人是他的,這裡的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