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正在高三教師的辦公室裡。
前一週的考試成績出來了。藍彤交了小半的白卷,花子祥交了大半的白卷。賀敏的試卷不知怎麼被墨水塗滿了,其中還隱約可見各種烏七八糟的髒話、塗鴉。這次考試全年級均分不及格的不下三十人(大部分集中在五班),其中平均不到三十分的也不止他們三個(除了花子祥都是五班的),不過,由於他們三人的態度最為惡劣,被拎到了辦公室重點批鬥。
“像話嗎?”年級主任繃著紫檀色的臉直著脖子勞心盡力地吼,“真的考不好是另外的問題,看看你們這都是什麼學習態度?考試是開玩笑嗎?高考是鬧著玩兒的嗎?考不上大學看你們怎麼辦!那時你們就等同於文盲!只能去搬磚頭,糊泥牆,苟且度日。每天默默地去工地,默默地回家,默默地流淚……”
藍彤扁著嘴咕噥:“老師,高中生還能去麥當勞打工呢。再說搬磚頭有什麼不好?一點都不費勁,每天的工錢比麥當勞還多呢。大家不都說勞動最光榮嗎……”
“你——你這熊孩子!太不懂事了!”年級主任肥厚的手掌“砰”地拍在桌面上,震得他的白瓷茶杯晃了三晃。花子祥幾乎快閉上的眼睛頓時一亮,他翹起嘴唇輕輕吹了口氣,茶杯便在年級主任鏗鏘有力的訓誡聲中搖搖晃晃地朝桌子邊上晃去。
藍彤立刻就發覺到了,她正好就站在辦公桌的那一邊。她擰著眉瞪了花子祥一眼,當下提起一口氣,手掌不留痕跡地放在丹田兩側。掌氣一發,那隻白瓷茶杯又晃晃蕩蕩地移回去了。
又對上了。賀敏無力地吐了一口氣,決定忽略兩人,繼續低眉順眼地做悔過狀。在年級主任的慷慨陳詞中,茶杯的步子越發吃力,當真堅堅實實地進退兩難了。
教導主任、花子祥、藍彤的眼睛都發了光。賀敏看見花子祥挑起了嘴角同時屏住了呼吸。她還看見藍彤深吸一口氣並將手掌穩穩推出。年級主任講到了最高亢激昂的地方:“……所以說,你們都要——咳!”他急需滋潤一下喉嚨,伸手就去摸茶杯。摸了幾次,沒摸到。他終於將威嚴的視線轉向桌面,一把抓住那隻不安分的茶杯,剛送到嘴邊,砰,杯子爆炸了。
滿頭滿臉溼淋淋、沾滿茶葉和白瓷渣的年級主任一蹦三尺高,“說!你們誰幹的?!不說?!叫你們家長來!沒人來領不許回家!”
他們一關就被關到了放學。年級主任一直在兩張辦公桌的距離外面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抄外語單詞,抄數學公式。終於第一位家長來接人了。
“藍彤,你的爺爺來了。”一位年輕的女老師領著一位精幹矍鑠的老人剛要走進辦公室,年級主任也剛從椅子裡站起來準備迎過去,藍彤突然“嗖”的一聲跳起來,從四樓的視窗直接跳下去了。
在場的人無不目瞪口呆,連花子祥也揚了揚眉毛,年級主任還在嚇呆的狀態中,女老師已經跑到了窗邊,“在那裡!”她指著樓下操場上一個迅速前移的身影,“太好了!藍彤同學好像並沒有受傷!”
年級主任死灰般臉上終於躥上了血色。他衝到窗邊,用蓋過喇叭的音量大聲喝道:“不許逃跑!不許跳樓!”
藍彤的爺爺也來到窗邊,拍了拍年級主任的肩膀:“老師,辛苦您了!接下來的交給老夫吧。”他收拾好孫女落下的課本、紙筆,身影一晃竟然從眾人眼前消失了。
很快樓下傳來藍彤的慘呼:“老頭子!不要追我啦!”
“死囡仔,還跑!給我逮到就剃你個光頭!”
祖孫倆就這樣一前一後飛快地在校園內消失了。
年級主任撲到桌前,提起筆“刷刷刷”幾個大字一揮而就。他“啪”地把這幅墨跡貼在窗邊的牆上,又惡狠狠地瞪向剩下的兩名學生,“你們兩個要再敢跳樓就給我試試看!”
從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