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東慶家附近，他並沒有進去，而是假裝租房子的人，一家家地上門去問有沒有房子，遇到喜歡長舌的人，他自然會不動聲色地打聽李東慶一家。

「大娘，那邊的人家咋回事兒啊，聽著怎麼有人在哭。」

「作孽喲，那家的男人不是好東西，前些年在革委會工作，不知道抄了多少人的家，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人在做天在看，這不報應來了，他害的人裡面，有家人家的後人出息了，回來找他算帳來了。」

「哎喲，裡面是在打架啊，別出啥事兒，趕緊去報公安啊。」

「不用，現在是新中國，哪裡會有人敢光明正大地欺負人的，人家回來報復也是用的文明手段，責怪那家的男人作孽太多，要不然人就算報復，公安也不是隨便抓人的。」

「公安抓進去了啊，那就好，咱們是新社會了，一切得靠法律，京都果然不一樣，公安辦事效率就是快，而且還特別認真負責。」

方青雲這傢伙把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老實巴交的外地人演得非常傳神，這個大媽並沒有發現不對勁，反而方青雲的一無所知，以及話裡對京都人的羨慕，讓說話的大媽非常自得，於是話匣子開啟就關不住了。

於是方青雲就知道了李東慶出事後，總共有幾波人過來打聽訊息，他扯了扯嘴角，這些人與其說是打聽訊息，不如說趕緊過來送點兒好處，讓李東慶的老婆閉嘴，當然也是安牢房裡李東慶，讓他閉緊嘴巴，免得他說出對他們不利的話來。

接著他又不著痕跡地打聽了李東慶妻子交好的人，又去了人家裡以詢問租房子的藉口，對著人一番洗腦，從這家出來後，他並沒有走遠，反而在不遠處停了一會兒，後來見這家的女人進了李東慶的家門，這才離開，但是他既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廠裡上班，反而去了一個離家遠一點兒的郵局。

瘸子的那批貨，他還真地不想放棄，有了這筆錢，他們辦廠的啟動資金就有了，可觀的利潤值得他和瘸子虛與委蛇。

不過最後的結果並不大好，瘸子並不賣他人情，如果想要這批貨，最好是他親自去會一會瘸子，電話上有許多事情都說不清楚的，可是他針對程家的佈局成不成功，這兩天馬上就會有定論，雖然事情都安排下去，需要他親自做的並不多，但是還是需要盯著才能放心啊，要是老二來了就好了，京都這邊的事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坐鎮，老二這個人穩重又有些手段，他倒是可以放心地把京都的事情交給他，他去忙活富貴前程。

方青雲看了看天色，這個時間還得趕得上下午上班，雖然他不指望這份工作養家餬口，但是也不能太不當回事了，當一天的和尚就得撞一天的鐘，畢竟這份工作也是他的退路和現在的臉面，另外到了那裡還能打聽打聽夜校的事情。

「小方，好樣的，咱們雖然是工人，但是咱們也有一顆好學的心，好好學，學出樣兒來，讓那幫做辦公室的人看一看，咱們雖然每天都要擺弄機械，身上全是機油味道，但是論學識並不比他們差。」

帶方青雲的師傅聽說方青雲要去上夜校非常的支援，他們這些人別看都是老師傅了，但是總共也沒有正兒八經地上過幾天學，手底下的技術都是跟以前的師傅學的，應付目前的機械沒有問題，但是聽說廠裡最近要進口一批新的機器，這批機器是從米國那邊進口的，聽說還是全自動化的。

他們這些人只懂得老機器的人，雖然不用全淘汰，總歸要淘汰一部分出去的，不是調到另外的部門，就是要提前退休了，想起前幾天過來說這事的那個女娃娃高傲的態度，還有平常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那些坐辦公室的人看見他們就捏著鼻子端著飯盒離開，好像他們身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老師傅的心裡別提多多不是滋味了。

所以聽說方青雲有意學習，他非常高興地給予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