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明燁連忙問,“族長,可有何線索?我命人即刻去尋找,一定把他找到。聖雪族人,行醫救世,我想不論他身在何地,都不會忘記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這一次見他,他的臉色更白了,就像夜空中的孤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單薄的身體,好像不堪承受生命的重量,我不禁懷疑,做了皇帝的人,本該盡享珍饈和補品,怎麼還這麼羸弱?
姜卓點頭,也道,“我和陛下合力尋找,只要他活著,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找出來。”
孃的臉上有挫落之色,“唯一的線索就是,他知道璟萱花是雙生的。因為真的雙生璟萱花,只有我,雯慧,沐陽還有他見過。他被爹逐出山之時,已經容貌全毀,身受重傷,恐怕……不在人世了。”
屋子裡的眾人,都是一陣沉默,對於北地,對於李道,這將會是一場艱苦卓絕的硬戰。我回味著孃的話,突然一震。那個人見過雙生璟萱花?!我努力地尋找腦海中殘留的片段,反覆追想是誰告訴我璟萱花是雙生的……?“卓!”我猛地拉住姜卓的手,因為太過用力,牽扯到了傷口。“你當心些!”他連忙握著我的手仔細察看,“什麼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點了點頭,“在無冶的時候,姜小魚給我寫過一封信,他告訴我,宮裡有人告訴他,璟萱花是雙生的,還有圖畫!”我一口氣說完,因為耗力過多,喘了幾口。是誰告訴姜小魚的?是不是應該馬上派人去問一問姜小魚?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娘口中的大師兄啊!
娘大為震驚,目光盯著姜卓,姜卓一邊給我順氣,一邊擰著眉回憶,“阿七還在的時候……在宮中……難道會是……言默!?當年,言默被阿七送來給我當近侍的,沒有說他的來歷,但那個時候,言默已經……已經是……”
“言默?我見過他,可是……”娘頓了一下,恍然大悟,“障眼之術!蒼王,那極有可能就是大師兄,我馬上派人去請他!”娘說完,轉身就向外走。可剛走了兩步,她卻停了下來,搖頭嘆惋,“不,他一定不會回來。因為他覺得愧對雯慧。他離開的時候說,這一生就算是死,也不會再出現於雯慧的面前。”
“那讓我來請他吧。”雯姨不知何時進到了屋子中,一屋子的人都看向她,“個人的恩怨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何況一切因緣皆由天定,怪不得什麼。聖雪族人,生來就肩負著救世的使命,他不應該忘記。醫者父母心,當年就是他跟老族長幫助姑爺合力趕走了鬼獄之兵,是他回來的時候了。”我從來沒有發現,雯姨是一個如此堅毅的女子,因為此刻她臉上的神情,讓我想起了記憶中那名站在戰火中,身穿盔甲的,名叫貞德的女英雄。
我們的軍隊退守到泰雅的山腳下,而鬼獄之兵因為有了毒煙,而有恃無恐,步步進逼。夜朝夕不斷地與東部各國聯絡,希望他們派出援兵。但因為懼怕鬼獄之兵的威力,那些膽小怕事的國家都不肯出動自己國家的兵力來協助我們這些曾經傾心幫助過他們的人。每天我都要被灌下很多的湯藥,迷迷糊糊地聽娘說起外面傷兵的情況。雖然純血可以淡化毒素,但絕不是長久之計,因為傷兵的數量太過於龐大,又幾乎人人體內都含有毒素,最根本的辦法就是找到醫治的藥物。
時間一天天地流逝,顧慎之匆忙趕到了泰雅,所有人都在等待那個人的出現。
終於有一天,我屋子裡的門被人推開。娘欣喜地站了起來,對著門外的人說,“師兄,真的是你!”
我從來沒有在言默的臉上看到過謙恭和默然以外的表情,此刻他望著娘,彷彿駐足於一副絕世的畫作之前,未曾言語,眼睛已經流露真情。那是他們之間的故事,是我插足不了的回憶,但無論如何,看到言默歸來,我們對於鬼獄的作戰,更增添了一份力量。因為他是至今所知的人裡面,唯一一個與爹共同作戰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