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在便開始口頌一古老詩篇，道意滄桑，煙火人間。

“賣炭翁，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飢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半匹紅紗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

“公子哥，背的啥嘞，咋聽了怪難受得。”

“沒啥嘞。”

天光漸明，三人已經可以看到一座黑色的大城。

黑色的城牆反射著金光，刀劈斧鑿的痕跡幾乎遍佈每一塊磚石，只因這黑城的黑山，盛產黑曜石，可以用來製造刀兵、弓箭、鎧甲，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此時城門剛開，等著進城的人群排的老長，等排到牛車，只怕要半個時辰。

閒來無事，張小寶本打算等的，左看右看，看看風景，可下一刻他卻再也等不了了。

只因為排到門口的一對賣貨夫妻，女子長得稍稍俊俏了些，就被門口官兵攔下要檢查貨物，那當兵的目不斜視，手卻往女子隱私部位觸碰，女子羞紅了臉卻不敢反抗，男子即便雙手攥的青筋暴起，卻也不敢吭聲。

張小寶憤怒的向前走去，耳中也不斷聽到周圍人的議論。

“奶奶的，這些土蕃兵欺人太甚。”

“小聲點，咱們這些黑城本地人是賤籍，得罪了他們，宰了你都沒地說理去。”

“上一個樓羅國都沒了六十年了，咱們現在明明是土蕃國人啊。”

“聽說之前幾百年，兩國一直不對付，說是咱們這邊要三代賤籍才能轉平民，熬吧，咱下一輩就平民了。”

張小寶已經走到了近前，隨手拿起一官兵手中的皮鞭，就一鞭子抽在了檢查官兵的身上。

“他孃的幹啥呢，麻溜的檢查，耽誤小爺回家吃早飯。”

隱袍，見面曾相識。

‘這好像是城中某位大人的子嗣，記不太清了。’

‘是那位惡霸？快快放行。’

幾位官兵立刻諂媚了起來，檢查的動作也快了，不一會，就輪到了李老漢的牛車。

“聽清楚了，以後這李老漢，不收過路費，收一次，我抽你們一次。”

“小的們太清楚了，您慢走。”

陪笑送走張小寶等人，這些官兵才抹了一把汗，又變回剛才的嚴肅模樣。

前倨後恭，徒惹人笑。

李老漢客客氣氣，與兩人道別，千恩萬謝，疏遠敬畏之感，讓張小寶十分難受。

“走吧小寶，吃早飯去。”

“哦。”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

：()道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