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後,一路自西向東,最後在大雪山半腰的一個村子落了腳。一月前,我去揀獵物時,救了那從山崖上滾下來的睿親王。”
老太君眸光一閃,忽道,“那日,你說要去討債,便是他?”
明思頷首,“我救了他後,其實也未打甚好主意。只是識得此人身份,想著如今這局勢,留個萬一之想。後來,便問要了一塊玉佩做信物,讓他許諾日後允我一求。”
頓了頓,又道,“可那日我去尋他,他也是無法。最後我得知這玉佩乃是嫡出皇子的身份玉佩,有覲見之功用——便拿來一用了。”
這時,帽兒託著那紅木匣子進來了,明思接過,放在身側茶案上,開啟,“我今日去便是帶了這幾樣東西。”說著,將那三樣東西一一取出陳列。
眾人目光皆愕然。
三老爺一怔,目光落在那腿骨上,驚異道,“這是人骨?”
“嗯,是的,三伯父。”明思點了點頭,“除了這三樣,我還拿了一副字,後來,元帝把那字留下了。”
“六丫頭,是何字?”老太君問。
明思轉首看向老太君,輕聲道,“只有四字——滿漢一家。”
所有人都露出了驚異。
不僅是驚這四個字的含義,更驚的是,明思居然完整無缺的回來了!
還帶回了赦免的口諭,也就是說……
一時間,大家都只覺悲喜難辨。
出於民族自尊心,原本是該蔑視的,可在心底,又輕輕地舒了口氣,一塊大石落地。
兩制之議,朝堂糾持兩月有餘,民間早已傳遍。
也有那骨氣重的漢人,酒後放言,士可殺不可辱。
可誰能真願意再啟戰火,真正的軍隊都輸得一敗塗地,連無往不勝的北府軍,也是逃兵的淘寶,頑抗的被全殲。
誰有真有那勇氣呢?
也不是絕對無有,可但凡能過日子,想著家裡的高堂妻兒,百鍊鋼也只能心軟,縱有不甘,也只得作罷。
但真是要被逼到絕境了,那又另當別論。
心中各自複雜,最後,還是抬首看著明思,等明思繼續說。
老太君的眸光也倏地湛然亮起,定定地看了明思半晌,又看了看明思身側茶案上的東西,“你怎麼同那元帝說的?”
明思用黑絲緞包裹著那腿骨,拿起,“我送了那字幅後,就拿了這個腿骨出來,讓他們分辨這是漢人還是胡人的遺骨。”
二老爺皺眉,“這可怎麼分啊?”
“二伯父,就是因為知道分不出,我才問的啊。”明思微微一笑,看著眾人,“其實漢人胡人都一樣是人,我只是讓他們知道這點就行了。胡人也有好人,漢人也有壞人。但不管胡人還是漢人,其實都是好人多。”
二老爺若有所思,其實,今日明思能全然身退,已經足夠讓他們震驚而沉思的了。
明思也不細說了,放下腿骨,拿起那棺材,“我最後同元帝說,無論人和事,都該要蓋棺定論。後來元帝便答應赦免祖父他們。”
明思說的輕鬆,眾人卻心中驚駭不已——從未聽過有人覲見敢帶死人骨進宮的,更別提還帶了棺材……
可竟然還被她辦成了,真正不可思議。
明思放下棺材,“如今看朝上的情勢,大約這兩制之議是不會再提。其實,今日能成,主要還是元帝心裡是有此意的。我不過是正好替那元帝同那些胡人臣子傳了話而已。故而,才僥倖。”頓住,看向老太君,“不過,還有兩件事須說。”
老太君沉聲頷首,“說吧,六丫頭。”
明思說得輕描淡寫,但她如何能不知這其中的艱險兇難。莫說是辦成,能全身而退便算是極大幸運了。
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