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朝頭頂拍落,這一記比之曲南辛舉掌自盡更為突然,旁人甚至連驚呼也不及發出。
幸好阿牛正站在附近,手疾眼快,奮力拍出右掌,正接住一執大師的掌力。
兩道渾厚的勁力迎頭相撞,砰的一聲流風四散。
阿牛重傷之軀,壓根承受不住如此的真氣激盪,渾身筋脈一齊發出刀割似的火辣辣疼痛,幾乎令他暈厥。他嚥下一口血,大叫道:“大師,萬萬不可!”
一執大師見是阿牛出手救下自己,不由楞住。
阿牛和盛年的話,本已令他百感交集,萬念具空,如今阿牛以德報怨,奮不顧身的救下自己,更教一執大師心神大震。
“殺一個人容易,但要寬恕一個人,卻是難得很——”
“出家之人,理應更懂得慈悲濟世的道理——”
丁原的話,不住的在一執大師的腦海中迴響。
自己揭開阿牛的身世,威逼淡言真人就範,這一舉一動,雖說不是要陷對方於死地,他只道正道除害,為無為方丈報仇,可曾想到這樣做,已大違佛家慈悲寬仁之心?
一念至此,一執大師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頓覺得心底早生魔障,一心一意只想著如何剿滅魔教,如何為無為方丈報仇雪恨,早已偏離了佛祖的教誨,殺念日盛。今日在丁原劍下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恍然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眾人都大鬆一口氣,一慟大師見一執大師神色委頓,勸道:“師弟,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如此!”
一執大師搖搖頭,微一苦笑,並不說話,取出一顆丹丸遞給阿牛道:“羽小施主,這是敝寺的玉露百洗丹,你快服下它,調理傷勢吧。”
阿牛憨憨一笑,剛想道謝,猛地眼前一黑,朝地上栽倒。
一執大師一驚,伸手攬住阿牛,急忙將玉露百洗丹塞進他嘴中,左手按在他天椎穴上,聚起殘存的功力,替阿牛運氣療傷,疏通經脈。
容雪楓一把從一執大師懷中奪過阿牛,怒聲道:“不必老和尚你假惺惺的裝腔作勢,阿牛的傷勢老身自會照料。”
秦柔、風雪崖、雷霆等人一擁而上,圍在阿牛身旁,秦柔抓著自己的衣角,明眸須臾不敢離開阿牛的臉龐,淚珠在眼眶裡來回轉動,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怕早已是淚流滿面。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阿牛緩緩甦醒回來,體內的玉露百洗丹藥力發作,流轉全身暖烘烘的令他覺得舒服不少,胸口也不怎麼疼了。
耳邊忽聽容雪楓訓斥道:“傻小子,那老和尚自己想不開要尋死,關你什麼事,自己小命不要,去救他幹什麼?”
阿牛眼中一一閃過眾人關切的面容,猛然心絃顫動,正碰上兩道帶著心痛微含責備的目光,正是阿柔紅著眸子,珠淚閃閃的注視著他。
阿牛習慣性的想抬手撓腦袋,卻發覺自己死死的被容雪楓抱在懷中,雙臂哪裡還能動彈得了?
殿青堂見大局已定,揚聲道:“無涯方丈,接下來咱們今天還打不打?”
無涯方丈看了眼兩位師叔,見兩人都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於是答道:“阿彌陀佛,既然丁小施主勝出,我六大劍派自當依照先前的約定退兵。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來年蓬萊仙會,與諸位施主後會有期。”
阿牛想起一事,趕忙對殿青堂道:“殿護法,六大劍派有不少弟子中了蜂毒尚未解治,您能不能將解藥送給他們?”
殿青堂嘿嘿笑道:“若不是少教主開口,老子一滴藥粉也不給。讓六大劍派回山就大辦喪事,哭天搶地,正可為戰死的眾兄弟出上一口惡氣!
“不過,既是少教主吩咐,殿某遵命就是。”
他從袖口裡取出一青一紫兩隻小瓷瓶,拋了過去道:“無涯方丈,解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