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敢……拿出來……給你看。”
英名看著那八個駁痕斑斑的靈牌,忽地竟把它們包好,掮在肩上,更赫然把那些新的靈牌放到廚內火爐之中燃燒,小瑜大驚,低呼:“英名……表哥,你……你為何燒掉自己所刻的靈牌?”
英名卻已沒再望她一眼,只是開始步出廚去,惟他仍不忘對她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我想,師父們若泉下有知……”
“一定會認為……”
“你耐心給他們補妥的八個靈牌,比我所刻的靈牌……”
“更漂亮!”
是嗎?真的如此?抑或,其實是他自己,更欣賞這楚楚女孩的一顆心?然而無論如何,他最後還是走了,不留下任何答案……
小瑜幽幽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目光之中,竟似泛起無限可惜。
可惜,他這樣一個深有潛質的人,竟然不願抬頭做人,如斯自暴自棄,認為自己沒用。
可惜……
是的!真是可惜!就連慕夫人,也同樣感到可惜……
緣於今夜更深之時,當慕夫人午夜夢迴醒過來後,竟爾發覺,因為要處理府中事務而比她遲就寢的慕龍,早已在案上困著了,但,不知何因,不知何時,他身上竟披上了一襲披風……
慕夫人清楚記得,她就寢之前,並沒為丈夫搭上披風,而慕龍向來自覺精壯,夜裡從不愛搭披風,那,到底是誰為他搭上披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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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慕龍已是一流高手,能夠為他搭上披風而不被他發覺,想必,這個人縱然內力仍未可比慕龍,身手也相當不凡,手腳極輕……
慕夫人不期然想起一個人,一個“他”,想起,若這個“他”真的可以為其丈夫搭上披風而不被發覺,他,該擁有何等優秀的潛質?她更想起,無論她的丈夫如何討厭“他”,苛待“他”,他還是不忘為他搭上披風,這顆心,是何等知恩圖報的胸襟?縱使慕龍從不把他當人看待,給他的……
僅是如養一頭小貓小狗的三餐之恩……
太陽昇起,並沒為“他”帶來希望;太陽下山,也沒為“他”帶來感慨。
“他”,還是神秘地、麻木地活在慕府之內,然而……
慕家出了一個低首“英雄”的事,很快便傳遍整個慕龍鎮,甚至傳至鎮外。
大家都十分好奇,以慕龍將軍在沙場上戰無不勝的神威,竟爾會出了一個喜歡低頭的義子,這真是不很光彩的一回事!人們對於不很光彩的事,最有興趣談論,不出半月,英名與英雄這兩個名字,已在方圓百里之內,無人不識。
有些人更整日流連於慕府之外,欲一睹這怪孩子的廬山,可是,始中緣慳一面。
這亦難怪!縱是慕府內的人,也未必知道此子平素會在哪裡。
甚至慕龍。
慕龍在此子回來之初,也僅是見過他數面;每次見面,他不是向他大興問罪之師,便是對他嚴詞苛責;無他!皆因他討厭他這個——剋星!孤星!無巧不成話!這孩子回來半個月後,慕家那十多頭惡犬竟然一同染上瘟熱死了,這十多頭惡犬,曾對英名敬而遠之,如今死於非命,更令人聯想與他有關!低首孤星之名,益發不脛而走,街知巷聞!有些時候,婢僕們偶爾在慕府內遠遠遇見他,已立即退避三舍,繞道而行;更有些膽小如鼠的婢女,曾遠遠眺見他的背影,便已害怕得呱呱大哭,恐怕自己將會命不久矣。
偌大的慕府,登時因為一個孩子,而陷於風聲鶴唳,杯弓蛇影,草木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