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道門徹底翻臉的準備,他們就斷不能讓玄玉最鍾愛的弟子死在定坤山上;而修行道心如一功法的虛月當也能明白他的心意,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雖然這一切都是出於他瞬間的揣測,但實現的機會很大,亦是當前死中求活的唯一出路。
就在葉易安距離虛月已咫尺之遙時,一道厚實的無形禁制將他狠狠彈了回去。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錦繡盟布在這一方的禁制剛剛推進到了虛月身前,堪堪將兩人分隔開。
葉易安甚至能看清楚虛月額間輕蹙時細微的皺紋,兩人近在咫尺,卻又咫尺天涯。霎時他的心間居然又升騰起十五年前與林子月無奈分別時的舊感受。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葉易安豈是輕易認命之人!
隨著每一點時間的流逝,他的生存空間都在遭到致命的擠壓,猛一甩頭撇去雜念,身形急速退回的同時他已開始手掐指訣,步罡踏斗。多年苦練的結果在這個瞬間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這道土遁符的施符速度實已突破了極限。
一道符圖從虛空中無端顯現,似乎在無盡光陰的等待後終於開始自燃,目睹火光騰起,葉易安稍鬆一口氣後即刻屏氣凝神。此時不僅是他,竹林小院內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符圖上。
火終於燃盡,但符籙術發動時應有的輕微爆鳴聲卻始終沒有響起,隨著最後一點火光消失,符圖徹底消失,但院中卻沒有絲毫變化。
葉易安眼神猛然一縮,心湖之內再騰起一團沉沉的寒氣。符籙術本不受阻滯,壞就壞在許無鋒等人動手太早,禁制將竹林小院與外界聯絡隔絕的時間已久,遂使符圖根本無法發揮引子的作用以借用天地自然之力。
自這道符圖出現,禁制外虛月的目光就始終未曾離開過它,目睹符圖失效的瞬間,她那如劍般鋒銳的眼神亦是微微一縮,唇舌輕動之間似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又什麼都沒說。
而後她將雙眼投向院中虛空,依稀便是葉易安虛化後的身形所在,卻又有些飄忽,實難確定以她道心如一功法當下的修行境界是否能看破葉易安的隱身。
虛月不言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雙眼中逐漸有絲絲迷濛浮現,很淺很淡。自開始修行道心如一功法以來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說不清道不明,似乎小院中正如涸澤之魚般做絕望掙扎的那道身影引動了心湖最深處,連她自己都不曾深溯過的角落中的某些漣漪。
對於那道絕望的身影,一種莫名的熟悉與親近感隨著漣漪隱隱浮現。但不等虛月細索其中緣故,丹力乃至丹穴毫無徵兆的開始搖動起來。
道心如一首重心神寧靜澄澈,虛月無暇再想其他忙凝神定思,引動功法,當丹力與丹穴的搖動消失時,心湖中的漣漪與莫名而起的熟悉親近感也散去無蹤。
虛月睜開眼來,引入眼簾的便是一道驀然從虛空中浮現的緻密黑光,此物甚是邪異,方一顯現整個竹林小院的溫度似乎都為之一降。以道心如一的辨析入微,虛月甚至能感受到仿似能穿破血肉皮囊的寒意。
這寒意非如冰雪,而是夾雜著濃郁的死氣。
緻密黑光閃電般前刺,目標為正前方的錦繡盟精銳,微不可聞的丹爆聲中,綿密厚韌的禁制居然被黑光剖開一道縫隙,毫釐之差,禁制外那錦繡盟精銳雖然避開了要害,但用以阻擋的右臂自手肘以下卻整個被如切腐泥般斬落。
這人乃是九人中的一人,他剛一受傷身後立時就有人替補上來,就連站位都分毫不差,前後相錯不過毫釐之間。只此便可看出錦繡盟為了這次行動實是做了最為細密周致的準備。
站位補齊,稍稍一阻的禁制即刻恢復流轉,雖然傷得一人,但時間之短暫卻根本不容黑光將禁制剖開足夠容人逃脫的缺口,甚至就連黑光自身都有被隨著丹力不停流轉的禁制挾奪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