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說幾句。”林恆說道。
有人重新開啟筆記本,有人把筆帽插進了筆筒,等待林恆最後三言兩語的例行講話。
“首先,我再強調一下紀律,接警一起兇殺案,有人一個多小時以後才趕來,這不是一般的作風疲沓,不光是一般警員疲沓,從上到下全是如此,我到現場後,除了派出所警員在場,刑警隊的技偵人員一個都不見,有的領導快九點了才趕到。龔書記,你是紀委書記,又分管刑偵,你調查處理。我給你記住了時間,你是八點三十五趕到現場的,下一場黨委會上你說明原因,其餘警員全部寫出檢查,張貼在辦公樓的宣傳欄裡。”
龔超不置可否的笑笑,陳廣田面色陰沉,因為他們是一起趕過來的。
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關於現場勘察,我問技術中隊長几個問題。你勘驗的現場,兇手撕開窗紗,是從上往下撕開的?還是從下往上揭開的?是左手撕開的還是右手撕開的,或者是兩手一起撕開的?”
“這個-------我沒有注意。”技術中隊長撓著頭說。
“沒有注意,我真不知道你中隊長是幹什麼吃的。不要小看這些細節,這能說明兇手的生活習慣,是不是左撇子。也能從側面印證兇手的身高。”
“下次注意。”中隊長囁嚅著說。
“我再問你,窗戶上掉落了幾個圖釘?”
“五個。”中隊長很快回答,因為剛才已經有人回答過這個問題了。
“你提取了嗎?”
“進行了拍照。”
“當時五個圖釘散落在什麼位置?”
“照片上有。”
“我問你提取了沒有?”
“和案件關係不大,沒有提取。”
林恆“啪”的一拍桌子:“你認為和案件關係不大,我問你,哪個和案件關係重大,你給我說出來,給我拿出來!窗戶上掉落了五個圖釘,地面上只有四個,你注意到沒有?那一枚圖釘哪裡去了?”
技術中隊長的腦袋耷拉下來。不是因為失誤慚愧,是對林恆吹毛求疵的無聲抗拒。
其餘人的臉色木然。陳廣田的嘴角一絲翕動,嘲諷的一笑。案情分析會,你上來先整頓紀律,然後抓住微不足道的小節發脾氣,這是無能的表現,是浪費時間。
“你判斷鞋子是三十五碼,是農村集會上經常出現的鞋子,也是農村人經常穿的鞋子。我問你,鞋子是哪裡生產的?都銷售到哪裡?你走訪了幾個攤位,訪問了幾個賣鞋的老闆?”
“今天一直勘驗現場,沒有來得及進行訪問。”
“上午勘驗結束了,下午你幹什麼?也是睡覺喝茶遛彎嗎?”
技術隊長不再說話了。
“案件離不開現場,現場會說話,會告訴你兇手長什麼樣,住在哪裡。破案離不開現場,現場的每一個細節,一根頭髮絲,一點針眼一樣的血跡能撥開迷霧,洞開破案之門。我到現場以後,只蹲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屋內我沒有進去,不知道你勘驗的怎麼樣。實事求是的講,我對這一次的技術勘驗很不滿意,你們要學會反省,學會主動學習,不要以為在西陵你就是權威了,你勘驗過的現場別人不能質疑。出門看看,有機會出去學習一下。是沉不下去,還是真的水平有問題。”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關於法醫屍體檢驗,我問幾個問題。關於死亡時間,你說是凌晨一點左右,依據的是胃內容物的消化程度,死者胃內是什麼食物?”
“米飯和蔬菜。”
“消化到什麼程度?”
“基本消化。”
“基本消化是什麼意思?”
“百分之八十消化了。”
“米飯的消化需要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