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慕江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見和江笑書喝酒,自己好像還說了許多話,此刻回想起猶自臉紅耳熱,卻一句確切的內容都想不起了。
夢裡,江笑書後來醉了。未長緲跑來同自己說話,未長緲時而大呼小叫,十分激動;時而低頭輕嘆,黯然神傷;時而滿懷殷切,對自己諄諄勸導……似乎在說什麼正事吧?可自己同樣想不起未長緲說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平靜的很,心中沒半點兒波動。
再後來,未長緲竟也醉了,自己也醉了……
前些日子裡,黎慕江總是被噩夢糾纏,入睡後夢中不是戰火連綿、屍橫遍野,便是民不聊生、水深火熱。這一度讓她懼怕休憩,牴觸睡眠。
可這一次,竟像是自己這有生二十來年睡得最香的一覺。而這個夢,雖然在她看來亂七八糟、莫名其妙,可是卻充滿了安心恬淡與平安喜樂。
黎慕江睜開眼睛,打量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某處高臺之上,此處高到什麼程度?黎慕江放眼四周,竟看不見任何一戶人家的煙火,眼中只有頭頂的茫茫夜空。
黎慕江靠坐在這個高臺的邊緣,她一低頭便發現,自己那件狐裘大氅正蓋在自己身上,她不由得皺了皺眉——自己曾說過將它送給江笑書,自然不會食言,她早在幾日前便將這大氅留在了悅來客棧,此刻又如何跑到自己身上來了?
“你醒了?”一道聲音響起,黎慕江扭頭,只見江笑書坐在高臺的護欄上,放下了身旁的酒壺,酒已見底,看來他已自斟自飲了很久。
黎慕江將大氅披在自己背上站起身來,又打量了一眼周圍,疑惑道:
“這是哪兒?”
“這裡是芙蓉園西北側的觀星臺,百年前司天監們夜觀星象之所在。”江笑書沒有回頭,仍注視著腳下燈火通明的芙蓉園。
這觀星臺的大名,黎慕江自然也聽說過,可她苦苦思索,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她問道:
“我怎麼會……”
“你喝醉了,”江笑書翻身躍下護欄,走到黎慕江身邊,笑道:
“醉得好像一攤爛泥,睡得彷彿一頭死豬,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你弄到這兒來。”
原來那不是夢麼?黎慕江心中一驚:
“若不是夢,難道我……”
她有些不敢往下細想,神情十分古怪,江笑書看見了,奇道:
“怎麼了?酒還沒醒”
說這話時,江笑書又想起黎慕江醉酒時的那副光景,不由得笑意盎然。
黎慕江搖搖頭,問道:
“我睡了多久?”
“啊?”江笑書略一思索:
“額,起碼三四個時辰吧?過一會兒只怕天都要亮了……”
黎慕江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顛沛流離、心神不寧,很難相信自己竟睡得這樣久,她想了想,覺得這隻怕與自己醉酒有關。
她又想起自己身處“夢中”的那種感覺,她神情十分不自然的問道:
“睡了這樣久麼,看來我喝了不少……江笑書,我喝醉的時候做了些什麼?”
“這……我也記不大清了。”江笑書心中暗暗好笑,表面上卻假裝苦苦思索,然後他一拍腦袋,道:
“想起來了,你作了一首詩。”
“詩?”黎慕江眉頭緊鎖,她倒是記得好像有人吟詩,但是好像不是自己作的。
“風急路遙未傷懷,人若盛荷遠病災……”江笑書搖頭晃腦的念道。
“杯中明月伴君側!”黎慕江脫口而出,這下她相信這首詩是自己作的了——要不然怎麼會記得這樣清楚?
“不錯不錯,黎姑娘真是好記性。”江笑書連聲誇讚,心中卻道這首詩最後一句自己竟到現在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