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冶看著她手足無措又很愧疚的樣子,說:「笨死了。」他說的輕巧,好像是在哄孩子,明顯是在逗她。
可沈暄卻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冶嘆了口氣,用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沈暄你是不是聽不出好賴話,我明明是在逗你的,又不是真的怪你。」他收回手上的動作,看她還是低著頭。
「就是覺得你說得對,我好像確實挺笨的。」
笨的什麼都察覺不出來,笨的錯過了本來可以挽回事情糟糕結果的機會。
「沈暄,你這人挺怪的,怎麼什麼事情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他去拿桌子上剛剛放的那本書。
「那你要是追究剛剛那件事情,我有更大的責任。明明知道你在認真地看書,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可我偏偏還離你這麼近。那我不就是活該被燙嗎?」
他輕哼一聲,說的雲淡風輕,於無形之中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幫她減輕心理負擔。
沈暄終於願意抬眸看他,他發現她的眼中有光亮,透著晶瑩的液體。
「你不是要被我這一席話感動得哭了吧。」周冶有些逾矩,捏了捏她的臉頰,軟軟的,手感不錯。
「才沒有。」沈暄不理他。
但她必須承認,周冶剛剛那一席話,確實開解了她,在她的內心掀起了波瀾。
以前,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你不用把所有事情的責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攬。
好像從小到大她都是懂事的那一個。沈安媛還在的時候,因為是單親家庭,她乖乖的,不敢給母親找任何麻煩。
後來,她住在劉靜家,又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包袱,雖然劉靜一家對她不錯,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是個負擔,任何一點錯事都不敢做。
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顯然,沈暄是後者。
年少的原生家庭讓她卑微到了骨子裡,後來遭到的可怕事情讓她憎惡這個世界。
她努力想要掙脫,可好像總有人在夜裡抓住她的腳,扼住她的喉嚨,提醒她那些讓她避之不及的歲月。
後來她抓到了一束光,可上天不公,那束光也熄滅了。
自此,她的世界更灰暗了。
而現在,沈暄感受著男人打在頭頂的呼吸,心臟好像被人緊緊攥住,她覺得她好像又活了過來,身體內血液沸騰。
不過,為什麼這個人會是他,她這樣問。可她明明很清楚,這個人也只能是他。
周冶翻弄著手上的《烏合之眾》,換了一個話題,「你也喜歡這本書?」
沈暄點點頭,「這本書是一個朋友送我的。」
「喬年?」
沈暄否認。
楚茵?
周冶腦子裡忽然想到了這個名字,可他想起那天在郭昀家沈暄失態的樣子,硬是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他直覺,這個名字不能提。
沈暄看著桌子上的那杯咖啡,「這個,我還能喝嗎?」
「當然了。」他頓了一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沈暄捧起杯子,杯子外壁上的咖啡液體剛剛沒有擦乾淨,粘在了她的手上。
她抿了一小口,「好喝。」
「好喝就行。」
沈暄端著咖啡跟著他走了出來,周冶簡單洗了一下手之後,說:「我想抽根煙。」
「嗯。」她有些乖,坐在沙發上,還幫他把菸灰缸推了推。
周冶嘴上掛著笑,又來逗她,「分你一支。」
沈暄到現在都無法忘記校慶那天第一次抽菸的感受,感覺肺好像被嗆了一般,難受至極。她情不自禁擰起了眉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