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我穿過彎彎曲曲的老街和小巷,來到了陳易的樓下。他的房間還開著燈,在漆黑的樓棟裡很是顯眼,我曾經嘲笑過他睡覺開燈的習慣,說影響身體發育,他慢悠悠地用手比了比我和他的身高,氣得我簡直不想說話。
好像越來越冷了,我咳嗽了幾聲,一隻狗開始狂吠,不知又擾了幾家酣夢,便哆哆嗦嗦地點了一隻煙,倚著路燈,仰頭看那扇亮著燈的窗戶,才稍微有些心安。一直到天矇矇亮,髮梢全是露水,渾身痠疼得很,抽完最後一支菸,便走回家矇頭大睡。
沒睡多久,手機電話不停地響起來,我暴躁地拔掉電話線,然後發簡訊讓張覺幫我請假。
張覺立馬打手機過來:“紹爺,幹嘛啊在?”
我沒好氣地說:“滾你丫的,別吵老子睡覺。給王老五說老子發燒了死在床上沒人照顧!”
張覺訕訕道:“你是不是和憶梅妹妹吵架了?今個兒你們倆都沒來學校。”
我冷笑道:“憶梅妹妹,叫得還親熱,打賭的事情是你告訴她的吧?”
他乾笑兩聲:“這不是憶梅關心你嘛,她問我就說了唄,她說你和她在一起,十句話八句離不開陳易,這種不必要的誤會。。。。。。”
“陳易呢?來上課了嗎?”我不耐煩地打斷他。
“來了啊,怎麼了?”
“他。。。。。。沒什麼吧?”
“嘿嘿,我正想告訴你呢,那小子不是從來不上體育課嘛,今天體育課時,我回教室拿東西,看到他一個人在位置上用書擋著哭!紹爺,是不是你乾的啊?我只想說,幹得漂亮!”
“哦,掛了。”我關掉手機,把被子捂住頭。
一口氣睡到了下午,餓得不行,就自己試著煮了點麵條。時間沒掌握好,麵條煮成了麵糊,我一邊吃一邊想起母親過幾天就要回來了,說是想開了準備回來和父親辦離婚手續,這樣至少有她在身邊,我也不至於那麼悽慘了吧。父親來找過我幾次,被我氣走後就再也沒來過,扔給我幾張卡,也算仁至義盡了。想到當年一家三口母慈父嚴,也不過是黃粱一夢。
偌大的家裡裝修得豪華冰冷,我胡亂吃了點東西稍微恢復力氣,便片刻也不想呆在這裡。
天氣灰濛濛的,已經十一月了,我穿著一件米白色毛衣,裹著厚厚的格子圍巾出門。剛走上天橋,漫天牛毛般的寒雨洋洋灑灑飄下,有下大的趨勢,我皺皺眉頭,還是決定往前走。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但覺得應該去找陳易說些什麼,像是對不起或者我不在乎那些之類的話。
華燈初上,濛濛的細雨裡的小巷古樸而悠長。我來到樓下,卻發現自己懦弱得要死,根本不敢上去。只好又點了一支菸,仰著頭看那扇窗,偶爾看到陳易的身影,便感到莫名安心。脖子仰得有點酸,我調整了一下姿勢,突然看到燈光熄滅了。我緊張起來,晚上陳易從來不會關燈的,難道出什麼事了?
我慌忙走上前,卻聽到下樓的腳步聲,頓時手足無措起來。陳易的頭髮長了些,細碎地遮住眼睛,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襯衫,清瘦削的樣子。我惶惶不安地看著他走近,他沒有看我一眼,徑直往前走去。漫天細雨傾瀉而下,我擔心他沒有撐傘,又擔心他穿這麼少會冷,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大概兩米的地方。
他去了一家小超市,買了幾瓶酒,便往回走。走到樓下路燈那裡,他突然停下來,說:“那時候你也是這樣,一直跟在我後面。”他沒有回頭,聲音有些沙啞:“我覺得你很煩,但後來就習慣了。“
我茫然地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走上樓去,我也不自覺地跟了上去。到家後,他並沒有開門,而是繼續往上走,一直走到樓頂。老樓房的樓頂很空曠,不知哪戶人家在上面種了些許花花草草,雨水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