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江家做了個閒人。
“童姑娘自此以後是我的義女,在江家以主人身份住下,他日若覓得良人,江府以嫁女之禮相送。”
在老爺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分明看見,他臉上有掩蓋不住的驚喜。
“小爺我回來啦……誒!童,童姑娘?”第一年過年,小混蛋回家,第一個便撞見她,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
“大嫂?”
“又在胡說!”他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把小混蛋轟走。
那天明明沒有那麼冷,可他的耳朵卻紅得過分。
他的俸祿與公事比起來,實在是少得可憐,可每個月初,他都會早早回家,踱入她的房間,與她分享些趣事,她也不插話,只微笑著聽著,可他卻說著說著就打起了結,只好匆匆告辭。
他離開的位置上,便會留下幾兩碎銀。
她也問過為什麼這麼做,他反反覆覆只會一句:
“這是江家欠你的。”
她抬頭,才發現他嘴裡的話比眼裡的少多了。
嘴巴真笨呢。每每想起這些,她總是忍俊不禁。
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跑進她的房間,雙目通紅,無聲無息又波濤洶湧。
“大公子。”
她輕聲呼喊,他便號啕大哭起來,說自己堅持公正,卻為小人陷害,百般刁難;說自己身為長子,卻一直不得父母疼愛,孤獨難言;說自己一身才華,卻無處施展,終日碌碌於書案之間……
她擁住他,也怔怔掉下淚來。
十多年前的西北民變,她失去了一切,富家貴女輾轉流離,墮入風塵,“賣藝不賣身”成為了同行中的笑柄,花魁的名頭惹來了數不盡的麻煩……
,!
“還好,我遇見了大公子呀。”她微微一笑,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大公子也有我。”
他靠著她肩頭,早已睡去。
“大公子為何待我如此?”
又是這個問題,明明知道答案不會變的,可她總愛問,沒有法子的。
也許是因為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答案?
“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他口中酒氣噴出,醉成了她的臉上的紅。
……
腦中思緒翻湧,江敬文不知不覺走回了房,他長嘆:
“童姑娘,你為何不能明白?”
童綺之的影子投在窗幕上,江敬文已走了很久,她仍靜靜坐著,似乎已成為一尊雕塑。
她垂手,罩著的大氅便滑落了。
她一直用繡花針狠狠刺著自己的指尖,用疼痛強迫自己冷靜。
她低聲呢喃:
“綺之出身風塵,不敢誤大公子錦繡前程……大公子,大公子……”
她一直都明白。
…………
這裡是三清教總舵,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等待主位那人開口。
主上面前放著一封拆開的信,他盯著信,面若寒霜。
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半個時辰。
終於,主上起身:
“朱煜錦身死,異士被解救而出,秦苗修好,我教在苗疆的計劃,全盤落空。”
下方眾人雖已隱隱猜到,可真切聽見時,卻仍怛然失色。
主上環顧眾人:
“你們有什麼感想?”
人人大氣不敢喘,生怕觸了他的黴頭。
主上走下去,直視面前之人:
“你說。”
素來殺人無算、手段無數的聖女慘然變色,“嘭”的跪下:
“有輸必有贏,一時挫折,不足以動搖聖教根基,主上不必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