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伶薇湊到痛哭的王鐵身前,溫言道:
“王鐵大叔,你別哭啦。”
王鐵挪開半步,毫不領情:
“你這丫頭走開些,我自愛哭去,你又管得著?”
柳伶薇暗自吐了吐舌頭,隨後她擺手道:
“那好吧,你要哭我也攔不住你,那你就哭個痛快吧。”
王鐵倒也不客氣,果然如她所言,哭得更加悲愴傷心了,連山林中的鳥都被驚得飛了起來。
可哭著哭著,王鐵卻察覺了異常,只見坐在自己身邊的柳伶薇不知何時也隨著自己哭起來,梨花帶雨、慘慘慼戚。
王鐵抹了把眼淚,頓頓續續的疑問道:
“小、小丫頭,你、你哭個什麼?”
柳伶薇哇哇大哭,淚流滿面的道:
“反正你也不聽我說話,我還不如哭死了的好……嗚嗚……哭死我算了……”
王鐵撓了撓頭:
“這、這跟我說不說話有什麼干係?”
柳伶薇仍大哭不止:
“嗚嗚嗚……反正你覺得我得罪了你,你又不肯原諒我,要在這裡哭個不停,那我也跟你哭個天翻地覆,七葷八素……嗚嗚嗚……”
王鐵雖是一代名匠,處世多年也算成熟老道,可是他除了工作之外,便一心投入在兒子身上,哪裡見過這小女孩撒潑耍賴的陣仗?一時間有些亂了手腳,結結巴巴的道:
“那,那你要怎麼辦?”
“怎麼辦?”柳伶薇哭聲頓止,她扭過頭去,氣憤的道:
“你這小丫頭走開些,我自愛哭去,你又管得著——哼,這句話不就擺明了麼?那還能怎麼辦?”
隨後她又熟稔的哇哇大哭起來。
王鐵連連搓手,只得無奈道:
“好好好,我聽你說話就是,別再哭了,房子都要被哭塌了……”
“那你原不原諒我?”
“原諒原諒……”
“那你會不會繼續對我惡狠狠的?”
“我、我之前得罪了你,我保證不會了。”
“好吧,”柳伶薇立刻從悲痛的哭泣中恢復,她笑嘻嘻的說道:
“嘿嘿,那說話算數,可不能反悔。”
隨後她遞過去一張手帕,輕輕拍了拍王鐵寬大的後背:
“快把眼淚擦擦吧,王鐵大叔,你不要難過,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你都可以給我說啊。”
王鐵接過還沒自己手掌大的手帕胡亂擦擦眼睛,朝柳伶薇一笑表示感激,隨後垂首回答道:
“我……我只是憋了太久了,自從阿妹去世以後,勁威便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半年前他一走,我心裡就一直有一口氣,我、我……”
說到此處,王鐵又哽咽起來,柳伶薇替他錘錘肩膀,寬慰道:
“王鐵大叔,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先前說你的話有些過分,伶薇給你道歉啦。”
“沒有的事……柳丫頭,我不怪你。”
“哈,那就好……”
…………
見兩人明明一盞茶前還吵得不可開交,現在卻你一句我一句,親近得好像至交好友一般,看得盛於燼一陣發愣,這時江笑書用肩膀撞了撞他,悄聲道:
“這些小妞兒裝哭耍潑的技倆,簡直嚇人得緊,你別看她表面上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模樣,其實心裡的算盤精著呢,不是騙你的糖人,就是要你給她許諾,要麼就是惹了禍想往你身上甩,簡直一肚子的壞水……可惜,小爺我十一歲、哦不,十歲那年就已經不吃這一套了。想不到王鐵這個老大叔,都四五十歲了,還被騙的暈頭轉向,真是個笨蛋。”
盛於燼想起那令自己膽戰心驚的幾十碗綠豆湯、冰粉、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