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姣好的女子見到來人,微微一笑:
“大公子。”
看著童綺之手中的物件,江敬文皺眉:
“這是什麼?”
“這個啊?”童綺之抖抖膝上的大氅,將針線穿了進去:
“小公子前段時間寄回來的,料子倒名貴得很,可惜破損了,我左右無事,便拿來補補。”
江敬文面露不愉:
“這些事交給縫衣服的嬤嬤就好。”
童綺之細心縫上一處破損,頭也不抬:
“一樣。”
“不一樣,”江敬文呼吸有些粗重:
“我江家於你有愧,怎可再讓你受累?”
童綺之聽他語氣有異,手便停下了。
她抬頭,隨後一笑:
“有愧也是小公子有愧,大公子如此失態,卻是什麼道理?”
“我……”江敬文臉一紅,一時語塞。
“說起來,我該謝謝小公子才是。”童綺之言語中盡是感慨:
“當年他一鬧,我卻因禍得福,草賤之身得以逃離苦海,入了江府,過了這些年的安生日子……”
她頓了頓:
“還遇見了大公子,承您多年照拂,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罷,她低下頭去,繼續縫補那件大氅,油燈一晃一晃的,她的影子也在牆上不斷搖曳。
江敬文望著牆壁,沉默許久才道:
“這是江家欠你的。”
“我要離開了。”童綺之手上不停,似乎再說一件尋常小事。
“離!離開?”江敬文悚然一驚。
“我已不記恨小公子了,替他補完這件衣裳,我與江家兩不相欠,便該走了。”童綺之似乎有些手冷,用大氅罩住手掌。
“去哪裡?”
“天下很大,哪裡去不得?”
江敬文手足無措的僵在原地,好久才憋出一句話:
“你可以留下來。”
童綺之仰起頭:
“為什麼?”
江敬文微微握拳:
“我……我希望你留下。”
他素來是個溫良恭儉之人,陡然說出這話,於他而言已算十分大膽。
“一個不算有力的理由。”童綺之笑著搖搖頭,隨後道:
“身後櫃子裡,有你的東西。”
開啟櫃子,裡面整整齊齊放著數百兩紋銀,江敬文身子一震
“你這些年的俸祿,綺之心領了,多謝大公子高義。”
江敬文轉過頭,突然激動:
“童綺之,你什麼意思?”
童綺之面不改色:
“無功不受祿,綺之承蒙照顧,已不勝感激,怎敢再要大公子的東西?”
江敬文抱起箱子,賭氣似的出門,一路走出好遠。
五年前,秦城長安街,二人初遇。
一把鋒利的剪刀抵在她的脖頸上,斑斑血跡染紅衣襟。
持刀之人,正是她自己。
圍觀諸人大呼小叫聲中,他走到她面前,指向自己心臟。
“請刺這裡。”
她愣住,她不知道這個青年是誰,為什麼要替那個小混蛋承擔過錯。
那一刀終究沒有落下。
他借了一筆鉅債,替她贖了身,回到江府的第一晚,她沒睡著。
江老爺把小混蛋吊起來揍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將奄奄一息的小混蛋拖到自己面前:
“畜生!給童姑娘道歉。”
她很久以後才知道,這是他這輩子發得最大的脾氣。
……
五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