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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還是不肯讓步嗎?”

“簡直是魔王,”古的太太說。

“總得要他講個理才好,”伏脫冷說。

“可是,”跟皮安訓坐得很近的歐也納插嘴,“小姐大可為吃飯問題告一狀,因為她不吃東西。嗨!嗨!你們瞧高老頭打量維多莉小姐的神氣。”

老人忘了吃飯,只顧端相可憐的女孩子;她臉上顯出真正的痛苦,一個橫遭遺棄的孝女的痛苦。

“好朋友,”歐也納低聲對皮安洲說,“咱們把高老頭看錯了。他既不是一個蠢貨,也不是毫無生氣的人。拿你的骨相學來試一試吧,再告訴我你的意見。昨夜我看見他扭一個鍍金盤子,象蠟做的一樣輕便;此刻他臉上的神氣表示他頗有點了不起的感情。我覺得他的生活太神秘了,值得研究一下。你別笑,皮安訓,我說的是正經話。”

“不消說,”皮安訓回答,“用醫學的眼光看,這傢伙是有格局的;我可以把他解剖,只要他願意。”

“不,只要你量一量他的腦殼。”

“行,就怕他的傻氣會傳染。”

第二章 兩處訪問

第二天,拉斯蒂涅穿得非常漂亮,下午三點光景出發列特。雷斯多太太家去了,一路上痴心妄想,希望無窮。因為有這種希望,青年人的生活才那麼興奮,激動。他們不考慮阻礙與危險,到處只看見成功;單憑幻想,把自己的生活變做一首詩;計劃受到打擊,他們便傷心苦惱,其實那些計劃只不過是空中樓閣,漫無限制的野心。要不是他們無知,膽小,社會的秩序也沒法維持了。歐也納擔著一百二十分的心,提防街上的泥土,一邊走一邊盤算跟特…雷斯多太太說些什麼話,準備好他的聰明才智,想好一番敏捷的對答,端整了一套巧妙的措辭,象泰勒朗式①警闢的句子,以便遇到求愛的機會拿來應用,而能有求愛的機會就能建築他的前程。不幸大學生還是被泥土沾汙了,只能在王宮市場叫人上鞋油,刷褲子。他把以防萬一的一枚銀幣找換時想道:

“我要是有錢,就可以坐在車上,舒舒服服的思索了。”

他終於到了海爾特街,向門上說要見特…雷斯多伯爵夫人。人家看他走過院子,大門外沒有車馬的聲音,便輕蔑的瞧了他一眼;他存著終有一朝揚眉吐氣的心,咬咬牙齒忍受了。院中停著一輛華麗的兩輪車,披掛齊整的馬在那兒跺腳。他看了揮金如土的奢華,暗示巴黎享樂生活的場面,已經自慚形穢,再加下人們的白眼,自然更難堪了。他馬上心緒惡劣。滿以為心竅大開、才思湧發的頭腦,忽然閉塞了,神志也不清了。當差進去通報,歐也納站在穿堂內一扇窗下,提著一隻腳,肘子擱在窗子的拉手上,茫然望著窗外的院子。他覺得等了很久;要不是他有南方人的固執脾氣,堅持下去會產生奇蹟的那股勁兒,他早已跑掉了。

“先生,”當差出來說,“太太在上房裡忙得很,沒有給我回音;請先生到客廳裡去等一會,已經有容在那裡了。”

僕役能在一言半語之間批判主人或非難主人,拉斯蒂涅一邊暗暗佩服這種可怕的本領,一邊胸有成竹,推開當差走出來的門,想教那般豪僕看看他是認得府裡的人物的,不料他莽莽撞撞走進一間擺油燈,酒架,烘乾浴巾的器具的屋子,屋子通到一條黑洞洞的走廊和一座暗梯。他聽到下人們在穿堂裡匿笑,更慌了手腳。

“先生,容廳在這兒,”當差那種假裝的恭敬似乎多加了一點諷刺的意味。

歐也納性急慌忙退出來,撞在浴缸上,幸而帽子抓在手中,不曾掉在缸裡。長廊盡頭亮著一盞小燈,那邊忽然開出一扇門,拉斯蒂涅聽見特。雷斯多太太和高老頭的聲音,還帶著一聲親吻。他跟著當差穿過飯廳,走進第一間客廳,發見一扇面臨院子的窗,便去站在那兒。他想看看清楚,這個高老頭是否真是他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