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南柯看到同屋的邵飛已經睡著了。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前,輕輕拉開窗簾的一角,望著洱海滿湖清冷的月光,思緒如湖面的波濤一樣盪漾起來。
那個銷魂的雨夜啊,像一罈珍藏在記憶深處的陳年老酒!
還記得潔白的毛巾上那一抹紅,還記得梨花帶雨般的嬌羞,那一夜,她像三月的桃花盛開,又像無邊的絲雨帶著些愁!
夜已深沉,湖面上漁火盡歇,驀然回首,紅消香斷,情已遠!
……
第二天,一夜迷離的南柯只好讓邵飛開車上路。
車只能開到鎮上,下車後,邵飛牽著南舟,南柯牽著金璽在山嶺上徒步跋涉,近中午時分,終於到了尹夢的家。
“阿媽,小夢被我弄丟了,您打我吧!”南柯走到阿媽面前,“撲通”一聲,長跪不起!
阿媽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她是明事理的,她已瞭解了事情的經過,根本就不是南柯的錯,她怎麼可能打罵南柯呢?!
“孩子,快起來吧,又不是你的錯,怪只怪老天無眼,我夢兒命薄!”老淚縱橫的阿媽將南柯從地上拉起來。
儘管全家人都深愛尹夢,但按當地風俗,英年早逝的她是不能厚葬的,更何況並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經商議,決定在阿爸的墓旁,給她埋一個衣冠塚。
沒有請親戚鄰居,沒有鑼鼓喧天,當天下午,尹夢大哥親自勞作,將妹妹的衣冠塚挖好。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青煙在陰沉的空氣中瀰漫,洱海的女兒尹夢,又回到了洱海湖畔,將永遠陪伴在她阿爸的身旁!
難得來一次尹家,臨別時,南柯給了阿媽一筆錢,又踏上了返鄉的路。
邵飛去了珠兒的孃家,過兩天他再回去。
經過一天的奔波,南柯帶著滿身的疲憊總算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家鄉是充滿溫情的,熟悉的街道、河流、花草樹木,親戚朋友親切的笑臉,但南柯還是滿腹的惆悵,心境無限淒涼!
回到家鄉的第二天,南柯去鎮上找人雕刻了一個石碑,上刻“愛妻尹夢之墓”幾個大字,沒有銘文。
下午,他向母親找了把鋤頭,從行李箱中取出結婚時尹夢穿過的那套婚紗,用綢布裹好,裝在一個紫檀木盒裡,然後,開車帶著南舟和金璽來到當年尹夢第一次來南柯家的那個傍晚兩人相依相偎的山崗上。
南柯在一處荒蕪的黃土中挖了一個坑,將紫檀木盒置放其中,再掩埋上黃沙,又將大理石墓碑立在前面。
爆竹聲響徹山谷,一陣山風吹來,揚起的紙灰在空中久久地盤旋!
“兒子,”南柯莊重地哽咽著告訴南舟,“這裡就是你媽媽的長眠之地,記住了,以後無論你工作生活在哪裡,都要抽時間回到這裡來看看你媽媽!”
“嗯,我記住了,爸爸!”
年幼的南舟和金璽並排跪在黃沙裡,泣不成聲!
“爸爸,金璽妹妹說媽媽去了天國,天國到底在哪裡呀?!”回家路上,南舟問南柯。
“這個……”南柯被問住了,想了一陣,喃喃地說道:“佛教裡說西方極樂世界,極樂世界應該和天國差不多,那天國應該就在西方吧!”
“西方?!是太陽下山的地方嗎?!”南舟睜大眼睛,“那我們去那裡找媽媽呀!”
“呵呵!”南柯苦澀地笑了一下,“其實,地球是圓的,日出和日落都是地球自轉形成的。
所以,實際上地球的每個位置都是日出和日落的地方,關鍵是看觀察者處在什麼位置。
而佛教裡說的西方並不是我們認為的太陽落山的地方,它只是一種宗教信仰。”
“哦!” 南舟失望而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