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熙沉默半晌:“像這種因果的問題,一般都有兩個解法。一就是直接把事情導回正軌,二就是找人消災。”
姬容靜靜聽著。
“第二種方法雖說不大好,”耶律熙稍稍停頓,再開口時亦是冷漠,“但為了某些東西,總是要有所犧牲的。”
聽到這裡,姬容倒是笑了。抬手稍稍揉揉額角,他道:“如果只是幾個人的話……耶律熙,你以為本王會如此婦人之仁?單隻一個郡縣,在押的死囚就不下百人。羽國有整整二十八個郡,至少三千人早晚該死。往北還有更大一批刺配充軍的……如果只是幾個人,”姬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的面上依稀有了些疲憊,“本王又何至於此?”
耶律熙半天沒能說出話來:“……你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姬容心裡明白,卻沒有說出口的慾望。但看著耶律熙壓抑在眼底的擔憂和焦躁,他心中一軟,終究是有了些猶豫。
“姬容?”半天沒見人說話,耶律熙不由開口。
“你不是一直疑惑為什麼我一開頭那麼想殺你麼?”姬容突而開口。
耶律熙頓時有些奇怪,不解姬容為什麼在現在說這些。不過這確實是他一直以來的疑惑,姬容既想說,他也就順勢點頭:“是,怎麼,現在願意說了?”
姬容閉了閉眼:“因為我夢見你揮軍滅了羽國。”
晴空出現了霹靂,耶律熙當即就懵住了。
就這麼足足過了好一會,他才記起要叫屈:“就為了這麼一個……一個夢?”
姬容懶得回答。
而耶律熙自己也知道,在他們這種身份的人眼裡,這東西絕不只是區區一個夢。不過依著姬容的性情……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姬容並未說完,耶律熙試探道:“就這樣?”
“還要怎麼樣?”姬容反問。
確實是不能再怎麼樣了。但耶律熙還是左右擺脫不了心中的那點怪異,只得一邊忍著胸口貓抓似的陽,一邊揀個相關的問:“你夢見我那樣了之後呢?不會就醒了吧?”
“之後?”姬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累了,“之後你逼入宮殿,然後我就被萬箭穿身了。”
耶律熙聽得是目瞪口呆,一時只覺得對方果然應該想要殺了自己。但緊接著,他就回過味來:“等等,就算我真的打到了羽國的皇宮,也不會用那萬箭穿身來對付你……那萬箭穿身是你準備的吧?——準備用在我身上的?”
姬容沒有說話,這次不是逃避,卻是預設的意思。
有了這麼個回答,耶律熙倒是一下子有了興致:“那萬箭穿身既然是為我準備的,最後卻又到了你身上……那旁邊是不是還有人?大抵是你信任的人同我裡應外合,讓你的計策落了空罷!”
雖不中亦不遠矣。姬容淡淡笑著:“是呀。”
而自覺理順了思路的耶律熙也就笑道:“你當初那般記恨……不會是在夢中還感覺到了痛吧?”
姬容面上的笑稍稍淡了,他有些睏倦,卻還是打起了精神再回答:“……是啊。”
一時沒有聽清楚,耶律熙下意識的反問:“痛麼?”
真的疲憊了,連意識都有些模糊,姬容閉了眼:“痛……很痛。萬箭穿身,我以為我只會經歷一次……”
耶律熙這次聽清楚了,卻不知怎麼的竟想起了方才在姬容手臂上看見的那一塊塊銅錢大小的紫黑色痕跡。
銅錢大小……不正好是箭頭大小麼?想到了這裡,耶律熙的心臟頓時就重重的跳了一下。
“姬容。”不知從何而來的不安浮現在心頭,耶律熙忍不住開口喚道。
姬容沒有回答。
“姬容?”眼見著人閉上了眼,耶律熙不由再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