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積雪上,沙沙碎響,外屋有人掀開簾子,竄進來的冷風將外屋的暖香吹到內室來。素鳴衍還不習慣這種濃鬱的香氣,鼻翼微微一皺,外屋的女侍進來稟報:「尤將軍過來謝恩。」
採兒收斂肆意的坐姿,將手裡的小紫狻放下,垂順恭敬的立在一起;女侍瞥向採兒的目光滿含羨艷。
素鳴衍冷冽明澈的眼神,讓尤溪看了一怔,他可從沒有看見過六殿下有如此沉靜的時候。
「尤將軍似乎很少跟我說起家人?」
倉促之間,素鳴衍也不知道那個倒黴的檀那旃與他的這位親衛統領平時是怎麼相處的?但是以檀那明河冷漠驕縱的性情,只怕不會關心下屬的家人。尤溪心裡還有餘悸,聽六殿下提及家人,只當他隔山震虎警醒自己,震懾之下,怎會注意到眼前的六殿下與往日不同?
採兒心裡奇怪,不知為什麼殿下一句尋常的問話,竟讓冷俊英武的尤溪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
卻是素鳴衍的這分淡定與急智讓一旁的巫彌生暗暗欽佩。
素鳴衍皺了皺眉頭,對尤溪的沉默有些不悅,伸了一下還沒有十分知覺的右腳。採兒跟在他身邊十多天,不用他吩咐,就明白他的意思,將他扶了起來。
尤溪不知道素鳴衍為什麼說話這當兒就站了起來,看採兒柔軟無力的樣子,正要上去摻扶,卻見身側的巫彌生目光一凜,微微站前一步。
尤溪收住將要跨出去的腳,心想:殿下心裡的疑心沒有完全消去。
素鳴衍將巫彌生細微的舉動看在眼裡,心想:巫彌生明知尤溪不會對我不利,還惺惺作態,這是要加深尤溪心裡的疑慮。冷眼看見額頭滲汗的尤溪,緩緩解開錦袍,抓衣襟往外一敞,露出傷痕斑駁的上身。
紅褐色的裂爪傷痕幾乎布滿素鳴衍的上身,尋不著一處完整的肌膚,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結著紫黑的血疤,刺人眼睛;雖然主祭的回覆術十分有效,淺的傷痕開始生出新肌,但是鮮紅的新肌看上去更加恐怖。
外面只是說殿下受了驚嚇,腿腳有些不利索,但無大礙。尤溪看著那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臉上的血液在一瞬間給抽盡,變得像羊脂紙一樣蒼白,撲通跪到地上:「尤溪失職,讓殿下遭此磨難,請殿下降罪。」
即使查明雷雲獸癲狂一事與尤溪無關,但是如此嚴重的失職,也足送掉他全家的性命。
素鳴衍瞟了巫彌生一眼,將錦袍合上,掩住頸下的刺目的傷痕,說道:「我能撿回一條命回來,全賴巫將軍及時趕到。返回帝都之後,我將舉薦巫將軍頂替你的位置,想來你不會有什麼意見。」
「尤溪怎敢?」
「你有沒有想到誰會對我下此辣手?」
「這……恕尤溪愚昧。」
素鳴衍冷哼一聲,彎身拿著手指頂著尤溪的頭顱,厲聲說道:「別忘了,這顆頭顱是我寄在你頭上的。」
素鳴衍的神態驕縱狂肆,巫彌生恍然間以為站在眼前就是六殿下檀那旃。
尤溪又驚又怕,不停頓首,只說道:「尤溪愚昧,不敢妄加猜測,帝君久懸帝子之位,殿下若生不測,只怕最傷帝君的心,殿下的五位兄長最值得可疑,可是事無憑證,尤溪說出這樣的話,已是死罪。」
見尤溪趴在地上又驚又怕的樣子,素鳴衍心裡的感覺奇妙而詭異,心想:難道這就權勢的妙處?尤溪若知道我是假冒的王子,只怕一根手指就能將我碾碎。躬身將尤溪摻扶起來,臉上冷漠的神色稍褪,說道:「你起來說話,巫將軍不是外人。」
尤溪臉上遲疑不決,聽六殿下這麼說,側頭多看了巫彌生兩眼,暗道:摩揭氏終於決定參與帝子之位的爭奪?
巫彌生說道:「殿下在外,所處之地的官員需將殿下的行程報知內務司,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