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他清朗的聲音就響在耳邊,“我們到了。”
抱著她從馬上跳下,喬言靜靜的打量起這座廟宇,當真是天家氣勢,屋樑飛宇,畫角雕花,每個屋樑的頂端都精心描繪著神獸,瑞獸的圖案,佛像恢弘,寶相莊嚴。
遠遠看去,便生敬憫之心。
和尚們開始做早課,有輕輕悠長的梵唱,嗡嗡的,聽不真切,卻讓人心中無端寧靜。
一步步慢慢走進大雄寶殿,時候尚早,迎客僧也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來,慌忙放下木魚過來見禮,同時就要招呼其他僧人泡茶,奉香。
喬言一揮手,示意他不要打擾眾人修行,小僧捧來兩枚蒲團,放在神像之前,自己抱著大木魚悄悄退下。
中間供奉的是佛祖,跌坐蓮花之上,眉目慈愛得似乎不是天上四方眾神之主,而是尋常人家的長輩賢者一般,可他是佛,是神明,此刻高高在上,就是遙不可及。
默默跪倒在神龕之前,雙手合什,可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敬畏。
相反,她此刻是在和這佛祖對視,沒有敵意,沒有仇恨,只是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望著,想著。
身後有人誦佛號,“阿彌陀佛。喬施主好早。”
這地方,竟也有人認得她。小印子納悶的回頭看,等他看到來人的時候,眼神悄然一變,來人正是當日差點將他送進黃泉的悔塵和尚。
而跪在地上的喬言卻一動未動,“大師,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我心中有疑問。”
“施主為何所疑慮?”
“我做了一件想做很久的事,而當我完成的時候,我卻沒有絲毫的興奮快樂,相反,我更加迷茫,更加痛苦,大師,為什麼?”她呆呆的盯著神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靜寂。
“由愛生怖,從怖生憂。遠離愛怖,何懼何憂?”
“遠離愛怖,何懼何憂……說得好輕巧,人非聖賢,孰能無愛無恨無貪嗔?我聽聞人為生靈之最,有大智慧,而唯獨於情愛一關,從來難破。”
“喬施主說得透徹,為什麼自己卻看不懂呢?”悔塵在她身邊站定,一起看著那座日夜相伴的古佛像,喃喃,“痴人有幾?竟叫一夜而悔。”
“是,我不僅看不懂,我還要問為何。”喬言忽然加重了語氣,問得鏗鏘中帶著悲慼,“我不懂何以日升日落以聲聲不息,春秋交替而疊疊不已,男歡女愛卻恨恨不了,何以我輾轉一世,只為一人,他生,我難過,他死,我亦不喜?大師,這是為什麼?”
那對泛著紅的眼眸望過來,帶著絕望前的掙扎可怖,猶豫徘徊,這句話,一問比一問犀利,一句比一句深刻,竟一時讓悔塵難以招架,望著那對熟悉且陌生的畫眉鳥般的眼眸,幽幽一嘆。
“施主,可有後悔?”
第一百一十八章:明月掛清空
“喬施主,你可有後悔?”
沉默,漸漸明亮起來的天際配上莊嚴凝重的廟宇佛像,喬言的臉孔在此刻顯得沉穩如水般安靜,沉吟著的她目光穩斂,隱約還可窺見方才未退淨的紅色,然而,此刻她的心卻已是平靜安然。
問我可悔?問我可怨?問我可恨?
喬言默默嘆息,像是在惋惜自己逝去的光陰,更像是在悼念自己。
後悔麼?悔是什麼?
不過是在自己已傷痕遍佈的心上再插上一刀罷了,只有愚蠢的人才會這麼做的吧。在心底一次次告訴自己。
林夕,你不後悔。
林夕,你做的對!
慢慢從蒲團上站起來,喬言望著神像的眼色更加透徹,如被水洗過的冰湖,澄淨明亮,通透自然。
見她久久沒有回答,悔塵也放棄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趣,“喬施主稍等,貧僧有一物奉上。”點手召喚過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