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白飛身越過高牆之後,循著剛才那個黑衣女子離去的方向,一路躡行而去。
過了一處長滿石榴花的叢樹,他沿著土坡一路下去,大約走了七八丈遠,便見到眼前出現一汪水池。
流水曲曲折折的從古樹叢裡蜿蜒而來,水聲潺潺,低吟而過,注入水池之中,池裡有亭亭玉立的蓮花,隨著晚風,輕輕的搖曳著。
金玄白輕巧地跨越丈許寬的水道,踏足在池畔的青石上,默然望著池中圓月的倒影,覺得心中一陣恬靜。
在這個瞬間,一切的雜思塵念,似乎都已洗滌乾淨,只留下明鏡一般的赤心。
不久之前,在天香樓裡,大床上的情焰慾火,此刻已完全消失,清明的神智將他整個人都帶進一種“空”的境界,塵世間的一切浮華,一切慾念,在這瞬間都已消失於無形。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突然之間,這幾句經文,從他的心中流過,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看著大愚禪師坐在大石上誦著經文。
當時,他的年紀小,完全不能體會這些經文的意義,如今,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他對於人生似乎另有一番領悟。
在這特殊的空間裡,特殊的時間中,他置身在蘇州園林的“咫尺山林”造園藝術巧思之間,突然觸景而悟,完全領會了當年大愚禪師所吟誦的那幾句經文。
瞬息之間,他彷彿融入天地之中,一草一木,一枝一葉,一塵一土,都已是他,而又不是他。
他仰首望著夜空,臉上浮起了微笑,喃喃自語道:“原來人生就是這麼回事!身隨境轉,而心不轉,才是諸法空相的真諦。”
“撲通”一聲,一隻青蛙從荷葉上跳進池中,打破了水中月,漣漪一圈圈的散開。
金玄白負手而行,每一步都跺在青石上,走出八步之後,到達一條疏林小徑,停了下來。
他揚聲道:“來人!”
出聲,人現。
一個全身黑衣的忍者,從一株古樹後現身,奔了幾步,來到金玄白麵前七尺之處,跪了下來,磕首道:“林茂松叩見少主。”
金玄白道:“起來說話。”
林茂松站了起來,雙手垂下,恭敬地望著金玄白,等候著他的吩咐。
金玄白凝目望去,只見這個叫林茂松的忍者,身高五尺左右,體形瘦小,卻是一副短小精幹的樣子。
他確定以前沒有見過此人,顯然這個忍者位階極低,是被編入梅組或蘭組的下忍,於是問道:“不久之前,可有人從這個方向走過去?”
林茂松躬身道:“稟報少主,剛才田春田姑娘巡視而過。”
“田春?”
金玄白在這剎那間,立刻領悟出那個黑衣女子翻牆過來之後,沒有受到園中警戒守護的忍者們攔阻的原因了。
他淡淡一笑,忖道:“原來她是以田春的面目出現,難怪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顯然,這個黑衣女子至少要和田中春子熟悉,並且本身還得通曉易容之術,才能假扮成田中春子的模樣,安全地避開園裡數十名忍者的攻擊。
由於園裡除了月光之外,沒有任何的光源,樹林又多,故而那名黑衣女子易容的手法不必如何精緻,只要稍為相像,便可瞞過這些守衛的下忍眼目,而安全過關。
這裡面較讓金玄白擔心的,則是那個黑衣女子從何認識田中春子?她潛伏在怡園之中,有什麼目的?有多久的時間?
除此之外,她夜探天香樓,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衝著朱天壽而來嗎?或者真如邵元節的預料,是為了魔門弟子而來?
可是她身懷太清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