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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理是在裡邊吧?”不待丁小玦回答,她走過去,徑直敲開了經理室的門。

整條小街都在施工。街面被挖開,土石壘在臨河一側,如一個個小山包。昔日高大的泡桐樹一棵也不見,可能妨礙街道拓寬,全部齊根鋸斷弄走了。枝繁葉茂的景象一去不返。只有一條坑窪的長街,*裸暴露在依舊昏黃的路燈下。

明夷順著青磚圍牆,小心前行,走到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前。在這個脫胎換骨的城市,絲廠宿舍區彷彿一個被遺忘的角落。幾排樓房灰頭土臉,陳舊是它唯一的改變。

一排排的陽臺,少數幾家煥然一新。鋁合金窗內,大吊燈富麗堂皇,顯示著另謀出路的如魚得水。大部分人家的陽臺一如既往,空蕩蕩的,水泥牆面暗淡無光。相形那氣派的三五家,更顯得破敗。

明榮在廚房做酸菜魚,侷促的空間煙氣蒸騰。排氣扇佈滿油漬,定在牆壁上方,像個多餘的擺設。明夷想找個木棍捅一下,看還能不能轉動。明榮連忙阻止,說廚房油氣燻人,要她去客廳坐。

這套兩居室的住房總共五十多個平方,保留了早年單位宿舍的特點:小客廳小臥房,更加狹小的廚房和衛生間。唯有陽臺不成比例地大。以前一到秋天,*異常繁盛,花團錦簇地掛滿整個陽臺的邊緣。伴隨開到荼蘼的*,年少光陰不知情就開到了頭。

明夷的房間門半開,空了很多年,仍隨時有人進出似的。房內窗戶緊閉,綠綢窗簾低垂。書桌上的檯燈是明夷上小學時母親買給她的,二十多年了看起來完好如初。橘色的燈罩,金屬燈柄從下到上用黃絲帶纏了一圈,纏得很細緻,沒露出一點空隙,末端還打了個小蝴蝶結。那是母親發病前的作為。小書架上書本傾斜排列,《格林童話》、《十萬個為什麼》、《聊齋志異》——亂七八糟的類別,以及許多《少年文藝》《兒童文學》。

小床貼著牆,被子是格子圖案,絢爛的金色已經發白。它們伏在房間的一角,做為一種擺設,漠然地從光鮮到陳舊。觸手冰涼溼濡,這才顯露出冷落已久的悽怨。明夷看著它們,最初的色澤和觸感還殘存在記憶,卻勾不起久違的親切。遠離了少年時期,她也遠離了一系列念舊情緒。

明榮在客廳招呼吃飯。明夷走出去,關上房間門。

一大盆酸菜魚騰騰地冒熱氣。魚肉滑嫩,湯的酸味也恰到好處。明榮不斷往明夷碗裡夾魚肉,要她趁熱吃。他自己吃得很少,倒一小杯白酒,慢慢地喝。他說知道她要來,上午特意去市場挑選的活魚,回家後養在水裡,直到晚飯前才宰殺削片。他說這樣魚肉夠新鮮,做出的味道才好。

寧城人講究吃,不一定要吃山珍海味,即使一道家常菜,他們也會在調味和烹製上做足功夫,力爭達到色香味和諧統一的高度。寧城人也熱衷吃,城內餐飲業生意紅火。餐廳酒樓推陳出新,菜式花樣繁多,食客蜂擁。一到週末,但凡有些名氣的餐館都要預定,否則根本排不上號。

明夷常聽李元誇耀食魚心得,說他只要看一眼熟魚的眼睛,就能辨別這魚是現殺入鍋,還是早先就死了。他說越是新鮮的魚肉,入口越是滑嫩。

明夷對做菜不在行,她買菜都是去超市。蔬菜自然選擇新鮮的,肉類主要是半成品的配菜,或者直接買熟食。無毒無害和營養豐富是她的飲食標準。她覺得要達到這兩條就夠費心了,對口感她沒有特別的追求。

父女倆對坐兩邊,圓形的飯桌顯得格外空落。

明夷說:“陽臺變大了,桌子也變大了。”

“以前你媽老嫌房子小,說一家三口在裡面多打幾個轉就會撞上。”明榮苦笑一下:“她哪裡知道房子會越住越大,越住越空的。”

“她近來好嗎?”

“好,今年以來清醒多了。前幾天還提起你,說了好些你小時候的事。”明榮